28.第 28 章_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被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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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辞国,漓江边上,茶楼中。

  “我听闻嘉瑞与那个蛮夷结契了?”邵学义支起窗户,使外面的湖光山色一览无余,方有些震惊道。

  他对面坐了个文士,一身书生打扮,衣服显的有些陈旧,与邵学义身上虽看上去低调但于细节处彰显不凡的服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衣服陈旧,一眼可见他家境贫寒,但柳兴安却毫无畏瑟之色,落落大方,坦然有礼,颇具君子之风。

  难得的是他外貌中正,眼神清澈,不以贫贱为耻,安贫乐道,曾被安文彦赞道:“此子有先贤之风,德胜我远矣,亦为当世奇才也。”此言一出,方为天下人所闻。

  遂被举荐至上学宫入读。虽长于乡间,然学业一日千里,为老师所喜。渐出入皆是良朋益友,所来往之人皆为有德之士,折服于世人,终为名士。

  柳兴安放下茶杯,有些叹息:“嘉瑞一身傲骨,也不知在蛮夷之地受了多少苦楚。

  邵学义看了眼楼下正热闹着的文士清谈,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众人皆乐在其中。便忍不住发出嘲讽之声:“国之将亡,犹不思救国之策,却以清谈为乐,何以对敌?”

  柳兴安面露无奈之色劝道:“学义,你且小些声。”

  邵学义冷哼一声,看着楼下空谈甚欢的文人们,降低了些声音道:“朝堂之上,仍在争权夺利,边疆战士,马革裹尸。辞国……”他咽下最后一句话,面上更显痛心疾首之色。

  柳兴安不由的询问他道:“你祖父如何说?”

  邵学义摆摆手道:“他已辞官,无力回天。”

  柳兴安露出失望之色道:“若是你家祖父仍在朝堂之上,时局未必会糟至如此地步。”

  邵学义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锐利,似欲看透人心:“兴安,你这话中有不实之处啊。大厦将倾,何以回天?”他略一停顿,浮上了然之色:“你已有决定?”

  柳兴安微微一笑,拱手道:“学义切勿怪罪于我。然明君已生,大金将兴,何以踌躇之?”

  邵学义手微微一顿,无力的叹了口气:“连兴安你也要离辞国而去吗?”

  柳兴安颔首道:“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此次前来,正是与君告别。”

  邵学义眉间笼上忧郁之色:“兴安当据实已告我,辞国已到如此地步?”

  柳兴安放下茶杯,毫不留情道:“学义已然言明,大厦将倾,无力回天。我劝君,亦当早日下定决心。时不我待,迟则失其先机。”

  邵学义帮他倒满茶水,道:“祖父亦如此劝我,然……”他叹了口气,转开话题道:“兴安此去,当一探嘉瑞是否安好。”

  柳兴安微微一楞,似有深意道:“蛮夷之处与我们大为不同,结契亦非侮辱之意。”

  邵学义更忧心忡忡道:“然于嘉瑞而言,亦无两样。”他眉间愁绪更甚:“以嘉瑞之风骨,如此被蛮夷逼迫,必定心有郁结。如今虽未有其传言,但他必饱受折辱,我实不敢想那个蛮夷是如何对他的。“

  柳兴安沉默了片刻道:“学义无需如此忧虑。既然没有坏消息,那嘉瑞定是能周旋于他……”

  邵学义皱眉打断道:“兴安,你和嘉瑞实属至交好友,你难道还不了解他吗?他的祖父安经义是如何教他的,你岂非不知?他绝非能周旋于敌手之人,风骨高洁,傲骨宁折不弯,岂是苟活之人?”

  柳兴安神色一瞬间有些古怪,又瞬间恢复到忧虑,道:“确是如此。”

  邵学义更加义愤填膺道:“世间竟有如此无耻之徒?也只有蛮夷之处才做得出此等事来。此人又怎能算是明主?若有朝一日他得居高位,岂非天下大乱?德将不德,道义消陨,又以何来治国?”

  柳兴安沉默片刻道:“学义,老师教导我们凡事唯有了解过后方能下定论,何以如此言之凿凿?”

  邵学义闻言,长叹一声拱手道:“是我之错矣。”他叹了口气道:“然以友人之性情,实难不迁怒也。”

  柳兴安神情坚毅:“既无力回天,又见民不聊生,吾辈自当辅佐明君,一统山河,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百姓一个盛世。”

  邵学义看了眼楼下,虽山河破碎,然文人仍沉迷于清谈不务时事,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兴安性情坚毅,我莫及也。”

  柳兴安喝尽杯中茶,长袖一甩,尽显雅致:“此去山高水远,唯盼君早日下定决心。我在大金等你!”

  遂转身离去。

  大金神殿。

  晨光微亮,太阳在地平线露出一丝光芒,照亮了地上万物。

  然神殿内,一片凝重。

  仆从来来往往,在都天禄耳边轻声道些什么,复又匆匆离去。

  都天禄站在紧闭了一夜的房门前,面色微沉,金瞳之中亮的如同有熊熊火焰在燃烧,使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看似理智尚存,然众人皆知他的耐心已在奔溃边缘,若非为等待大巫治疗的结果,他早已把大都掀个天翻地覆。

  昨晚安嘉瑞遇刺之后,大巫带其回神殿入内治疗,都天禄便派出了手下精锐,旁若无人般,在大都四处搜查。

  凡有可疑之处者,皆被他们或恭谨的敲开门,或直接踹门而入,大都整夜灯火未歇,哭声和呼喊声四处响起。

  甚至有无知者,以为都天禄兵变逼宫。其势嚣张,可见一斑。

  半夜,宫殿灯光又亮,大汗急召,被拒,接连三道急召,皆被拒。

  室内。

  说是半身血液便真是半身血液。

  清池手上伤痕累累,待到伤口慢慢闭合,不再流出血液之时,他便毫不犹豫伸手就是一划。

  手上满是未愈合的伤口,脸色苍白,但目光无比坚定,望着安嘉瑞的眼神里似有一种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感情,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为一个根本不熟的人做到如此地步,似乎安嘉瑞对他无比重要,他绝对不能再失去他一般……

  明明只是陌生人而已。清池看着血液一滴滴渗入安嘉瑞的伤口处,神奇的消失在伤口处,又被新的血液覆盖,如此反复,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安先生伤口处的肉芽在慢慢生长。

  大巫耷拉着眼皮,似乎已然入眠,对他疯狂自残的行为没有投去半点目光。

  待清池渐渐感到头昏眼花,体虚气弱,手却仍笔直的伸在安嘉瑞的伤口上方,纹丝未动。

  大巫撩起眼皮看了眼面若薄纸,气色苍白的清池,又看了眼安嘉瑞,他胸口处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已愈合了许多,虽仍未完全痊愈,但胸口已然有了轻微的起伏,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生气。

  他咳嗽了一声,毫不犹豫道:“可以了。”

  反正也算活过来了,至于后遗症什么的,谁家孩子谁家心疼,清池的血又不是无限量的,他的命也是一条命,纵然他自己愿意,大巫还心疼呢。

  清池半眯着眼,将眼神聚焦到安嘉瑞的伤口处,入目的画面有些晃,但他仍能看清安嘉瑞的伤口还未愈合,他有些犹豫道:“安先生他……”

  大巫看了他一眼。

  清池不敢再言语,拿绷带草草一裹。晃了晃身体,乏力的躺倒在地,眼中天旋地转,渐渐失去了色彩。但他脸上却慢慢浮现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至少他没事……

  大巫压下心中苦意,转头帮安嘉瑞处理了下沾满血迹的外套,费力的把他安置好。

  才一伸手拎起了清池,解开绷带,小心的敷好药草,轻柔的重新绑好,才将他放到室后与姆妈沟通的小殿中的榻上。

  榻前摆了一个满怀怜悯和慈爱之色的神像,十分精巧且栩栩如生。

  他摆出手势,有条不紊的行了一礼,复杂而琐碎。

  才坐在蒲团上,跟姆妈诉说适才发生的一切,最后如往常一般请求姆妈庇佑大金,庇佑百姓,庇佑他这个无辜的徒儿。

  等待了片刻,姆妈没有做出任何指示,他似早有意料,慢慢从地上站起。

  从一开始,姆妈也只青睐过一个人,只与他降下神谕,自他之后,再无旁人。

  大巫走出了小殿,打开了外面的门。

  都天禄猛然一颤,抬眼看他。

  大巫微微一叹,都天禄脸色立刻一变,杀气凛然,就要往里面闯。

  大巫又叹了口气,开口道:“回去好生修养,再有下次,我便无力回天。”

  都天禄推开大巫的手停在半空,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猛的扭头看他:“嘉瑞他……”

  大巫往旁边挪开两步,微微颔首。

  都天禄几乎是大步急奔到了床前,看着安嘉瑞熟睡的脸庞,忍不住颤抖的伸出手去一探鼻息,直到感受到他微弱却稳定的呼吸起伏之后,颤抖的手才慢慢稳定。

  他将目光看向安嘉瑞胸口的伤处,那里被大巫用绷带极好的包扎了起来,完全没有了之前让他触目惊心的血肉模糊,似乎只是受了个轻伤似的。

  都天禄伸出手在安嘉瑞闭着眼似有几分脆弱之色的脸上,轻轻抚摸,力道极轻,但目光中眷恋之色极为深沉,似欲将他锁在心上,无处可去。这样他便不会再受伤,也不会再拒绝他,永远都能高高兴兴,健健康康的陪着他。

  他被强行压制的怒意被完全释放,既然嘉瑞还能陪着他,那幕后之人也不必死无葬身之地了,这辈子都带着悔恨和痛苦活在这个世界上吧,他将让他永远后悔自己曾经做出过这样一个决定。

  嘉瑞所受的每一丝痛楚,必叫他们百倍奉还,方解他心头之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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