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宁市
第61章宁市。
“我在医院,听说康怡综合医院和美国那边的医疗结构正式达成了合作。”陆云毅扬了扬手里有着康怡综合医院的logo的文件袋，“美国的医院是治疗伯父的病的权威机构。”
“是吗？”林阅辰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对陆云毅目的的质疑。
陆云毅认真解释：“这是个严谨的国际合作项目，不是我特意运作的。能多了解一点治疗方案也没坏处。而且这个医疗项目的条件相对比较苛刻,如果经过几轮检查确认后的病理情况不合适,就不能参与。”
林阅辰不认同地说：“你可以把资料快递过来。”
看一眼陆云毅腹部,林阅辰又问：“医生同意你出院了么？”
林阅辰冷着声,陆云毅的眼里却涌过一阵感受到林阅辰细微的关心而起的炽热。
林阅辰避开了陆云毅的视线：“我爸不会同意出国治疗的。”
“不需要出国。美国那边会派出医疗团队到康怡综合医院。不过,虽然这是个公益计划，但如果确定参与也有一部分药物等费用需要承担。康怡综合医院负责项目的医生给了完整的治疗方案、阶段规划、相关费用和相应的风险责任说明，你和伯父考虑一下？”
接过文件,快速浏览过开篇的项目说明和预期目标，林阅辰眼睛亮了亮：“我会和我爸好好聊聊的。”
停了停，他又补了句：“他不一定会接受这个方案，但是,谢谢你。”
话说完,他并没有要请陆云毅进门的任何意思,而是明确地摆出了送客的姿态。
陆云毅对林阅辰并不欢迎、也不让他进门这件事早就有了心里预期，他笑笑：“伯父如果有进一步了解的意愿,医生的名片也在里面。我车就停在楼下,我走了。”
林阅辰眼色一沉：“你自己开的车？”
“我拿到治疗方案就急着过来。”陆云毅像是犯了错被林阅辰抓住一般,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腹部的伤口处,解释着,“伤口固定得很好，路上也没有什么颠簸，我开得很慢,伤口没事。”
“你……”
林阅辰想说什么,林爸爸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有话进来说吧,站在门口，像个什么样子？”
林阅辰深深看了眼陆云毅，而陆云毅也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终于，林阅辰微微侧身，让开了进门的通道。
陆云毅又惊又喜又紧张地走进门，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把和林阅辰类似的毛巾搭在肩膀上的萧睿。
这画面让他眼神一颤，无意识地慌乱去看林阅辰，像是想确认什么，又不敢确认些什么。
林阅辰知道陆云毅误会了什么。陆云毅几乎已经以为萧睿和他在一起了。在医院陆云毅问起的时候他没有解释的心情，而现在他也不打算当着萧睿和爸爸的面解释。
他越过陆云毅，走到爸爸面前，把手里的医疗计划说明递过去：“爸，这里有个治疗计划，是医院和国外医疗机构合作的，我看过项目说明了，确实挺靠谱，我们需要出相应费用，但人不必去国外。你看看。”
“不用了，太麻烦了，我就这样吧。”林爸爸没接过文件袋，也没有看的意图。
“不，不能不治。”林阅辰把文件袋打开，把里面的资料全都拿出来，“我陪你看，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我说了不治了，不折腾你。”
“不。”林阅辰半步不退地看着爸爸，“在不引起你身体负担的情况下，这件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
“你……”林爸爸怔了怔，拗不过林阅辰的坚持，目光扫过萧睿和陆云毅，苦笑道，“我这个儿子，从小就倔强，唉。”
陆云毅踏前一步：“伯父，这个项目是个公益项目，并不是没有副作用和风险，您慎重考虑是很应该的。但是换个角度想，这个项目也是为了帮助您一样因为这个病不太舒服的患者累积经验和数据，您先仔细了解一下也没有坏处，是吧？”
“而且，”他看一眼林阅辰，“林阅辰他一直是以您的身体是否能够负担治疗的强度来做考虑的。如果对身体没有过大的负担，试试也没坏处。”
林爸爸沉默地看着文件资料，没有表态，却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抗拒和拒绝。
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静中。
萧睿苦笑一下，站了起来：“小辰，我们还去吗？还是，我先告辞比较好？”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陆云毅哑着声，“抱歉。”
林阅辰垂着视线，不看陆云毅，也不说话。萧睿带着防备的冷笑，答：“没关系，我和小辰随时可以再约时间。”
陆云毅神色黯然，但却踏前一步，走近林阅辰，拿过他手里的医疗计划文件：“是我突然来，打乱你们计划了，对不起。你去吧。”
他转向林爸爸，姿态恭敬礼貌：“伯父，我和你解释清楚医疗计划的细节。”
和萧睿一起走到单元门口，林阅辰还沉在回身关上家门时落在眼中的陆云毅背对着离开的他和萧睿、僵直地坐在沙发上的背影带来的心里的余波中。
萧睿拍了拍他肩膀，说了声“雨这么大啊”，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忘了带伞。
“我的伞应该够大。”萧睿说，“还是你上去拿伞？”“我……不上去了。”林阅辰看一眼连绵雨幕，对萧睿说，“走吧。”
陆云毅站在林阅辰家窗口，看着共撑着一把伞走出单元门的两个人。
伞下林阅辰和萧睿靠得很近，正经过他停在楼下的车旁。
萧睿把伞尽量向林阅辰倾斜着，避免他的肩膀被打湿。林阅辰像是发觉了，握住萧睿握着伞柄的手，把伞往萧睿那边推了推。
从高处俯看下去，伞挡住了他们两人的表情，却挡不住陆云毅心里翻搅着不能缓和的疼痛。
如果那不是林阅辰，他也许会觉得这样同撑一把伞，彼此体贴心疼对方会淋到雨的画面和感情，很唯美。
当其中一方是林阅辰，他只觉得心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握着，一呼一吸间紧绷着刺痛，下一瞬就会被扯出胸腔，鲜血淋漓地被扔到林阅辰头也不回的脚后。
他和林阅辰之间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简单、安静的相濡以沫。而林阅辰身边已经有另一个人替代他的今后，他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的空间。
陆云毅原本压住腹部伤口的手移到了胸腔，用力压了下去，甚至微微弯曲着身体，试图缓解这无法抑制的灭顶的抽痛和空洞。
林爸爸端着一杯水，安静地站在陆云毅身后，看着他惨白灰败的神情，默然摇了摇头。
调料店的老板麻利调配着萧睿需要的炖汤的香料，而林阅辰第三次踩到了萧睿的脚。
他说着“对不起”，窘迫又无奈地苦笑了起来。
萧睿虽然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眼里却也有着能够被察觉的挫败和失落。
接过老板包裹得漂亮齐整的炖汤料，萧睿问林阅辰：“你是现在回家？还是我们找个咖啡厅坐坐？”
回家么……
陆云毅也不知道走了没有。林阅辰犹豫着，他不太能分辨自己现在的心情。
在分手之后的任何时间里，他拒绝面对陆云毅，只是因为厌倦、因为愤怒、因为陆云毅不留余地又黏糊的姿态。
但现在，他不想回去面对陆云毅的理由，似乎变了一些。
可是他不想去承认这种变化，也害怕这种变化。
“陆云毅……他好像变了不少。”萧睿主动提起了这个名字，充满自嘲地笑了笑。
林阅辰点点头。他也以为，即使爸爸在场，看到萧睿在他家搭着毛巾俨然像是登堂入室的正牌男友的情境下，陆云毅仍然会按捺不住情绪，像那次他们在酒店遭遇时一样，闹得鸡飞狗跳。
却没想到陆云毅竟然压抑住了脾气，即使藏不住深深的挫败，也保持了克制和礼貌。
萧睿看着林阅辰，很认真地问：“小辰，你对他，是不是还有感情？”
林阅辰避开萧睿的视线，默然垂下了头。
他的犹豫茫然落在萧睿眼里，引出萧睿更有挫败感的叹息：“感情这回事本来也不可控。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能遇到能让我转移对你的关注和感情的人。只是很多时候一想起你就不由自主。你现在大概也和我一样吧。”
林阅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默然低下头，看着雨水落在地上，再弹起来，最终融于地面的湿意。
萧睿看着连绵雨幕：“陆云毅骨子里依然是骄矜自傲的。但是看得出来，他现在好像多少知道怎么去尊重你了。能做到这一步，对于他们这类人，其实算相当不容易了。”
陆云毅是终于学会、或者说，他终于愿意去尊重了么？
这样的陆云毅很陌生，却有些让林阅辰觉得，他们之间冰冻的隔阂似乎是减少了一些。
“我不是什么道德楷模，我依然希望你能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对自己能够全心全意地对你有足够信心。但是我必须承认，世界上就是有不可替代的人、不可替代的感情。”萧睿的声音渐低，像是跟着雨落一起叹息，“我知道，即使给你我全部心意，也不一定能让你幸福。如果只有陆云毅能给你这种不可替代，而你能感受到幸福，我只能放弃。”
“小辰，我希望你幸福。”萧睿严肃地看着林阅辰的眼睛，像一个正儿八经的、关心着学弟未来的学长，“陆云毅是变了，但是他这样原本就生在云端的人我见过不少，他现在的表现是妥协、还是真心，很难揣测。就算他现在是真心，也不能保证这真心能维持多久。要怎么去定义和他的将来，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林阅辰喃喃道：“学长，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对陆云毅的感情，从五年间的柔软炽热，到后来的厌倦屏蔽，都很简单直接，没有中间地带。可现在，在经历了他们之间更多问题的现在，却变得含糊、蒙昧而复杂。
情感的那一面，他对陆云毅残留的、软弱的在意，确实没有完全抽离开心脏。
而理智的那一面，陆云毅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欺骗、冷漠、算计和折辱仍然清晰分明，但他们分手后，陆云毅的情急、认错、慌乱和越来越能体会的尊重体谅也告诉他，曾经的陆云毅和现在的陆云毅，确实有了某种程度的分离。
萧睿撑开了伞：“我送你回家。明天我不去你家吃晚饭了，后天我回京城。如果……如果你愿意和我试一试，明天你可以给我电话。”
他们回到楼下时，陆云毅的车已经不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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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医院,听说康怡综合医院和美国那边的医疗结构正式达成了合作。”陆云毅扬了扬手里有着康怡综合医院的logo的文件袋，“美国的医院是治疗伯父的病的权威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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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毅认真解释：“这是个严谨的国际合作项目，不是我特意运作的。能多了解一点治疗方案也没坏处。而且这个医疗项目的条件相对比较苛刻,如果经过几轮检查确认后的病理情况不合适,就不能参与。”
林阅辰不认同地说：“你可以把资料快递过来。”
看一眼陆云毅腹部,林阅辰又问：“医生同意你出院了么？”
林阅辰冷着声,陆云毅的眼里却涌过一阵感受到林阅辰细微的关心而起的炽热。
林阅辰避开了陆云毅的视线：“我爸不会同意出国治疗的。”
“不需要出国。美国那边会派出医疗团队到康怡综合医院。不过,虽然这是个公益计划，但如果确定参与也有一部分药物等费用需要承担。康怡综合医院负责项目的医生给了完整的治疗方案、阶段规划、相关费用和相应的风险责任说明，你和伯父考虑一下？”
接过文件,快速浏览过开篇的项目说明和预期目标，林阅辰眼睛亮了亮：“我会和我爸好好聊聊的。”
停了停，他又补了句：“他不一定会接受这个方案，但是,谢谢你。”
话说完,他并没有要请陆云毅进门的任何意思,而是明确地摆出了送客的姿态。
陆云毅对林阅辰并不欢迎、也不让他进门这件事早就有了心里预期，他笑笑：“伯父如果有进一步了解的意愿,医生的名片也在里面。我车就停在楼下,我走了。”
林阅辰眼色一沉：“你自己开的车？”
“我拿到治疗方案就急着过来。”陆云毅像是犯了错被林阅辰抓住一般,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腹部的伤口处,解释着,“伤口固定得很好，路上也没有什么颠簸，我开得很慢,伤口没事。”
“你……”
林阅辰想说什么,林爸爸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有话进来说吧,站在门口，像个什么样子？”
林阅辰深深看了眼陆云毅，而陆云毅也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终于，林阅辰微微侧身，让开了进门的通道。
陆云毅又惊又喜又紧张地走进门，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把和林阅辰类似的毛巾搭在肩膀上的萧睿。
这画面让他眼神一颤，无意识地慌乱去看林阅辰，像是想确认什么，又不敢确认些什么。
林阅辰知道陆云毅误会了什么。陆云毅几乎已经以为萧睿和他在一起了。在医院陆云毅问起的时候他没有解释的心情，而现在他也不打算当着萧睿和爸爸的面解释。
他越过陆云毅，走到爸爸面前，把手里的医疗计划说明递过去：“爸，这里有个治疗计划，是医院和国外医疗机构合作的，我看过项目说明了，确实挺靠谱，我们需要出相应费用，但人不必去国外。你看看。”
“不用了，太麻烦了，我就这样吧。”林爸爸没接过文件袋，也没有看的意图。
“不，不能不治。”林阅辰把文件袋打开，把里面的资料全都拿出来，“我陪你看，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我说了不治了，不折腾你。”
“不。”林阅辰半步不退地看着爸爸，“在不引起你身体负担的情况下，这件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
“你……”林爸爸怔了怔，拗不过林阅辰的坚持，目光扫过萧睿和陆云毅，苦笑道，“我这个儿子，从小就倔强，唉。”
陆云毅踏前一步：“伯父，这个项目是个公益项目，并不是没有副作用和风险，您慎重考虑是很应该的。但是换个角度想，这个项目也是为了帮助您一样因为这个病不太舒服的患者累积经验和数据，您先仔细了解一下也没有坏处，是吧？”
“而且，”他看一眼林阅辰，“林阅辰他一直是以您的身体是否能够负担治疗的强度来做考虑的。如果对身体没有过大的负担，试试也没坏处。”
林爸爸沉默地看着文件资料，没有表态，却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抗拒和拒绝。
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静中。
萧睿苦笑一下，站了起来：“小辰，我们还去吗？还是，我先告辞比较好？”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陆云毅哑着声，“抱歉。”
林阅辰垂着视线，不看陆云毅，也不说话。萧睿带着防备的冷笑，答：“没关系，我和小辰随时可以再约时间。”
陆云毅神色黯然，但却踏前一步，走近林阅辰，拿过他手里的医疗计划文件：“是我突然来，打乱你们计划了，对不起。你去吧。”
他转向林爸爸，姿态恭敬礼貌：“伯父，我和你解释清楚医疗计划的细节。”
和萧睿一起走到单元门口，林阅辰还沉在回身关上家门时落在眼中的陆云毅背对着离开的他和萧睿、僵直地坐在沙发上的背影带来的心里的余波中。
萧睿拍了拍他肩膀，说了声“雨这么大啊”，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忘了带伞。
“我的伞应该够大。”萧睿说，“还是你上去拿伞？”“我……不上去了。”林阅辰看一眼连绵雨幕，对萧睿说，“走吧。”
陆云毅站在林阅辰家窗口，看着共撑着一把伞走出单元门的两个人。
伞下林阅辰和萧睿靠得很近，正经过他停在楼下的车旁。
萧睿把伞尽量向林阅辰倾斜着，避免他的肩膀被打湿。林阅辰像是发觉了，握住萧睿握着伞柄的手，把伞往萧睿那边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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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不是林阅辰，他也许会觉得这样同撑一把伞，彼此体贴心疼对方会淋到雨的画面和感情，很唯美。
当其中一方是林阅辰，他只觉得心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握着，一呼一吸间紧绷着刺痛，下一瞬就会被扯出胸腔，鲜血淋漓地被扔到林阅辰头也不回的脚后。
他和林阅辰之间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简单、安静的相濡以沫。而林阅辰身边已经有另一个人替代他的今后，他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的空间。
陆云毅原本压住腹部伤口的手移到了胸腔，用力压了下去，甚至微微弯曲着身体，试图缓解这无法抑制的灭顶的抽痛和空洞。
林爸爸端着一杯水，安静地站在陆云毅身后，看着他惨白灰败的神情，默然摇了摇头。
调料店的老板麻利调配着萧睿需要的炖汤的香料，而林阅辰第三次踩到了萧睿的脚。
他说着“对不起”，窘迫又无奈地苦笑了起来。
萧睿虽然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眼里却也有着能够被察觉的挫败和失落。
接过老板包裹得漂亮齐整的炖汤料，萧睿问林阅辰：“你是现在回家？还是我们找个咖啡厅坐坐？”
回家么……
陆云毅也不知道走了没有。林阅辰犹豫着，他不太能分辨自己现在的心情。
在分手之后的任何时间里，他拒绝面对陆云毅，只是因为厌倦、因为愤怒、因为陆云毅不留余地又黏糊的姿态。
但现在，他不想回去面对陆云毅的理由，似乎变了一些。
可是他不想去承认这种变化，也害怕这种变化。
“陆云毅……他好像变了不少。”萧睿主动提起了这个名字，充满自嘲地笑了笑。
林阅辰点点头。他也以为，即使爸爸在场，看到萧睿在他家搭着毛巾俨然像是登堂入室的正牌男友的情境下，陆云毅仍然会按捺不住情绪，像那次他们在酒店遭遇时一样，闹得鸡飞狗跳。
却没想到陆云毅竟然压抑住了脾气，即使藏不住深深的挫败，也保持了克制和礼貌。
萧睿看着林阅辰，很认真地问：“小辰，你对他，是不是还有感情？”
林阅辰避开萧睿的视线，默然垂下了头。
他的犹豫茫然落在萧睿眼里，引出萧睿更有挫败感的叹息：“感情这回事本来也不可控。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能遇到能让我转移对你的关注和感情的人。只是很多时候一想起你就不由自主。你现在大概也和我一样吧。”
林阅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默然低下头，看着雨水落在地上，再弹起来，最终融于地面的湿意。
萧睿看着连绵雨幕：“陆云毅骨子里依然是骄矜自傲的。但是看得出来，他现在好像多少知道怎么去尊重你了。能做到这一步，对于他们这类人，其实算相当不容易了。”
陆云毅是终于学会、或者说，他终于愿意去尊重了么？
这样的陆云毅很陌生，却有些让林阅辰觉得，他们之间冰冻的隔阂似乎是减少了一些。
“我不是什么道德楷模，我依然希望你能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对自己能够全心全意地对你有足够信心。但是我必须承认，世界上就是有不可替代的人、不可替代的感情。”萧睿的声音渐低，像是跟着雨落一起叹息，“我知道，即使给你我全部心意，也不一定能让你幸福。如果只有陆云毅能给你这种不可替代，而你能感受到幸福，我只能放弃。”
“小辰，我希望你幸福。”萧睿严肃地看着林阅辰的眼睛，像一个正儿八经的、关心着学弟未来的学长，“陆云毅是变了，但是他这样原本就生在云端的人我见过不少，他现在的表现是妥协、还是真心，很难揣测。就算他现在是真心，也不能保证这真心能维持多久。要怎么去定义和他的将来，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林阅辰喃喃道：“学长，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对陆云毅的感情，从五年间的柔软炽热，到后来的厌倦屏蔽，都很简单直接，没有中间地带。可现在，在经历了他们之间更多问题的现在，却变得含糊、蒙昧而复杂。
情感的那一面，他对陆云毅残留的、软弱的在意，确实没有完全抽离开心脏。
而理智的那一面，陆云毅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欺骗、冷漠、算计和折辱仍然清晰分明，但他们分手后，陆云毅的情急、认错、慌乱和越来越能体会的尊重体谅也告诉他，曾经的陆云毅和现在的陆云毅，确实有了某种程度的分离。
萧睿撑开了伞：“我送你回家。明天我不去你家吃晚饭了，后天我回京城。如果……如果你愿意和我试一试，明天你可以给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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