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习琴 二
我略想了一想，在琴前盘膝而坐，抬指轻抚琴弦。清雅优美的琴音，如山中清泉，林间流溪，自指下轻盈流泻。我将声音放柔，轻轻唱道，
“轻舟两岸猿啼晓，茵茵草木邀晚照。
抱月花下枕书袍，小炉香茗谈君笑。
一叹尘世知音少，几曾铸名封剑鞘。
未负孤云平生傲，情义在肩逐浪滔。
苍茫道，任寂寥，江湖路，水迢迢。
长啸冥空不解冷暖调，大江南北尽孤宵。
揽风华绝貌，畅人间逍遥，是非不言败天亦老！
烟云梦醒渺渺，端砚沾银毫，挥扇一洗墨痕浇！
揽风华绝貌，畅人间逍遥，是非不言败天亦老！
烟云梦醒渺渺，端砚沾银毫，挥扇一洗墨痕浇！
苍茫道，任寂寥，江湖路，水迢迢。
长啸冥空不解冷暖调，大江南北尽孤宵。
揽风华绝貌，畅人间逍遥，是非不言败天亦老！
烟云梦醒渺渺，端砚沾银毫，挥扇一洗墨痕浇！
一叹尘世知音少，几曾铸名封剑鞘。
未负孤云平生傲，情义在肩逐浪滔。
情义在肩逐浪滔……”
余韵徐歇，乐声渐悄，人们兀自出神，恍惚无语，直至许久。楚曦刚一回过神来，便热切地望着我，诚挚道，“大人所言，安乐信服。只是此曲所蕴，乃江湖侠客、山野隐士之胸臆情怀。不知可有他曲，虽亦温柔冶丽，却能一抒肱骨之臣、国之栋梁的鸿浩之志？”
我疑惑地看看楚曦，小丫头一脸的坦然无伪，求知若渴。心中暗暗揣测，难道是因为这一向戏弄我不成，终于恼羞成怒，开始刁难了么？于是淡淡笑道，“用此同一曲，即可达君意。”
言罢，指尖轻扫，乐音泠泠，将适才所弹奏的，台湾人阿轮为霹雳游戏所作的配乐《金子陵》，重又演奏起来，继而伴着空灵飘逸的琴音，柔声唱道，
“绿绮轻拂刹那玄冰破，九霄仙音凡尘落，
东风染尽半壁胭脂色，奇谋险兵运帷幄；
何曾相见梦中英姿阔，扬眉淡看漫天烽火，
谈笑群英高歌剑锋烁，缓带轻衫惊鸿若；
浅斟酌，影婆娑，夜阑珊，灯未缀，
丈夫处世应将功名拓，岂抛年少任蹉跎；
江东美名卓——伴，当世明君佐，豪情肯掷千金重一诺，
奏——一曲舞纤罗；君——多情应笑我，且挽兰芷步阡陌；
何曾相见梦中英姿阔，扬眉淡看漫天烽火，
谈笑群英高歌剑锋烁，缓带轻衫惊鸿若；
江东美名卓——伴，当世明君佐，豪情肯掷千金重一诺，
奏——一曲舞纤罗；君——多情应笑我，且挽兰芷步阡陌；
晓寒轻，晨光朔，残红翩，双影落，
更深红袖添香闻桂魄，漏尽未觉风萧索；
弹指樯橹破——忆，多年竟如昨，而今空余故垒江流豁，
展——文武定疆廓；惜——星陨似流火，风云散聚任评说；
大江东去千古浪淘过，乱世尘灰转眼没，
帅将鸿儒只堪载轩墨，从何阅尽纤豪错，
才俊风流傲诸国……”
有这首《子陵周郎顾》，不怕楚曦不服。当然，我将“千年”改为了“多年”，将“三国”换成了“诸国”。至于别的都好敷衍，楚国本就在乌江以东，而“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将军也不止一、二位。
却见沉浸于乐曲之中许久，终于返魂的楚曦，大喜过望地拍手笑道，“皇兄、邓将军，此次却要认输了吧？”楚曦的话音刚落，从屏风后缓步走出两人，正是楚昭和邓拓。
我大惊，一面立即起身施礼，一面连忙回想自己刚才有无失礼犯上之处，还好似乎并没有，反而倒有不少歌功颂德的词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楚曦得意万分，兴奋道，“如何？优柔亦可抒情豪，温润方才显志高。若当真志存高远，胸怀天下，纵使‘呢呢儿女语，恩怨相尔汝’也不失慷慨磊落，何须‘声震林木、响遏行云’？”
楚昭但笑不语，只淡淡看着我。我心里暗暗惊疑，唯恐这只笑面狐狸来者不善。却见邓拓微微一笑，温和道，“公主所言极是，只不过……”他的目光也转向我，淡然道，“‘揽风华绝貌’，‘挽兰芷步阡陌’，‘更深红袖添香闻桂魄’……洛大人似乎太过儿女情长了些。”
我心里十分不以为然，你既立志“不平蛮虏，誓不为家”，自然觉得别人都是儿女情长。面上仍和颜悦色，含笑道，“所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下官虽自认算不得‘真豪杰’，‘大丈夫’，情之所至，也难免有所流露，却让陛下与将军见笑了。”
楚昭俊朗的面孔上表情似笑非笑，幽深的双眸盯视我片刻，冷冷哼了一声，轻轻道，“情之所至？”
我心里暗道，就知道你会有这种反应。于是垂眸侍立，默然无语，作出微微有些惶恐，却仍强自镇定的样子。
见状，楚昭垂下眼帘，淡淡道，“洛卿，你随朕来，朕有些事情要询问于你。”言罢转身欲走。
与楚晴一起起身恭送的楚曦，此时却急切道，“皇兄，洛大人与安乐……”
“放肆！”楚昭沉声喝道，缓缓回转身，英朗的面孔上表情冷峻，凌厉的目光静静扫过楚曦，楚曦立时噤若寒蝉。他将视线转向一旁侍立的楚晴，沉声道，“安平，你便是这样教导妹妹的么？”
楚晴并不为自己分辨，止住张口欲言的楚曦，恭敬谢罪。楚曦虽一脸的不情愿，也不得不跟着楚晴俯首请罪。楚昭冷冷道，“罚你二人闭门思过一月，下次再有这等不成体统的言行，便去纳兰宫受教！”言罢拂袖而去。
注1、《金子陵天亦老》，词：豁然之女，曲：阿轮，《金子陵》
注2、《子陵周郎顾》，词：云缥尘缈，曲：阿轮，《金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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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两岸猿啼晓，茵茵草木邀晚照。
抱月花下枕书袍，小炉香茗谈君笑。
一叹尘世知音少，几曾铸名封剑鞘。
未负孤云平生傲，情义在肩逐浪滔。
苍茫道，任寂寥，江湖路，水迢迢。
长啸冥空不解冷暖调，大江南北尽孤宵。
揽风华绝貌，畅人间逍遥，是非不言败天亦老！
烟云梦醒渺渺，端砚沾银毫，挥扇一洗墨痕浇！
揽风华绝貌，畅人间逍遥，是非不言败天亦老！
烟云梦醒渺渺，端砚沾银毫，挥扇一洗墨痕浇！
苍茫道，任寂寥，江湖路，水迢迢。
长啸冥空不解冷暖调，大江南北尽孤宵。
揽风华绝貌，畅人间逍遥，是非不言败天亦老！
烟云梦醒渺渺，端砚沾银毫，挥扇一洗墨痕浇！
一叹尘世知音少，几曾铸名封剑鞘。
未负孤云平生傲，情义在肩逐浪滔。
情义在肩逐浪滔……”
余韵徐歇，乐声渐悄，人们兀自出神，恍惚无语，直至许久。楚曦刚一回过神来，便热切地望着我，诚挚道，“大人所言，安乐信服。只是此曲所蕴，乃江湖侠客、山野隐士之胸臆情怀。不知可有他曲，虽亦温柔冶丽，却能一抒肱骨之臣、国之栋梁的鸿浩之志？”
我疑惑地看看楚曦，小丫头一脸的坦然无伪，求知若渴。心中暗暗揣测，难道是因为这一向戏弄我不成，终于恼羞成怒，开始刁难了么？于是淡淡笑道，“用此同一曲，即可达君意。”
言罢，指尖轻扫，乐音泠泠，将适才所弹奏的，台湾人阿轮为霹雳游戏所作的配乐《金子陵》，重又演奏起来，继而伴着空灵飘逸的琴音，柔声唱道，
“绿绮轻拂刹那玄冰破，九霄仙音凡尘落，
东风染尽半壁胭脂色，奇谋险兵运帷幄；
何曾相见梦中英姿阔，扬眉淡看漫天烽火，
谈笑群英高歌剑锋烁，缓带轻衫惊鸿若；
浅斟酌，影婆娑，夜阑珊，灯未缀，
丈夫处世应将功名拓，岂抛年少任蹉跎；
江东美名卓——伴，当世明君佐，豪情肯掷千金重一诺，
奏——一曲舞纤罗；君——多情应笑我，且挽兰芷步阡陌；
何曾相见梦中英姿阔，扬眉淡看漫天烽火，
谈笑群英高歌剑锋烁，缓带轻衫惊鸿若；
江东美名卓——伴，当世明君佐，豪情肯掷千金重一诺，
奏——一曲舞纤罗；君——多情应笑我，且挽兰芷步阡陌；
晓寒轻，晨光朔，残红翩，双影落，
更深红袖添香闻桂魄，漏尽未觉风萧索；
弹指樯橹破——忆，多年竟如昨，而今空余故垒江流豁，
展——文武定疆廓；惜——星陨似流火，风云散聚任评说；
大江东去千古浪淘过，乱世尘灰转眼没，
帅将鸿儒只堪载轩墨，从何阅尽纤豪错，
才俊风流傲诸国……”
有这首《子陵周郎顾》，不怕楚曦不服。当然，我将“千年”改为了“多年”，将“三国”换成了“诸国”。至于别的都好敷衍，楚国本就在乌江以东，而“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将军也不止一、二位。
却见沉浸于乐曲之中许久，终于返魂的楚曦，大喜过望地拍手笑道，“皇兄、邓将军，此次却要认输了吧？”楚曦的话音刚落，从屏风后缓步走出两人，正是楚昭和邓拓。
我大惊，一面立即起身施礼，一面连忙回想自己刚才有无失礼犯上之处，还好似乎并没有，反而倒有不少歌功颂德的词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楚曦得意万分，兴奋道，“如何？优柔亦可抒情豪，温润方才显志高。若当真志存高远，胸怀天下，纵使‘呢呢儿女语，恩怨相尔汝’也不失慷慨磊落，何须‘声震林木、响遏行云’？”
楚昭但笑不语，只淡淡看着我。我心里暗暗惊疑，唯恐这只笑面狐狸来者不善。却见邓拓微微一笑，温和道，“公主所言极是，只不过……”他的目光也转向我，淡然道，“‘揽风华绝貌’，‘挽兰芷步阡陌’，‘更深红袖添香闻桂魄’……洛大人似乎太过儿女情长了些。”
我心里十分不以为然，你既立志“不平蛮虏，誓不为家”，自然觉得别人都是儿女情长。面上仍和颜悦色，含笑道，“所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下官虽自认算不得‘真豪杰’，‘大丈夫’，情之所至，也难免有所流露，却让陛下与将军见笑了。”
楚昭俊朗的面孔上表情似笑非笑，幽深的双眸盯视我片刻，冷冷哼了一声，轻轻道，“情之所至？”
我心里暗道，就知道你会有这种反应。于是垂眸侍立，默然无语，作出微微有些惶恐，却仍强自镇定的样子。
见状，楚昭垂下眼帘，淡淡道，“洛卿，你随朕来，朕有些事情要询问于你。”言罢转身欲走。
与楚晴一起起身恭送的楚曦，此时却急切道，“皇兄，洛大人与安乐……”
“放肆！”楚昭沉声喝道，缓缓回转身，英朗的面孔上表情冷峻，凌厉的目光静静扫过楚曦，楚曦立时噤若寒蝉。他将视线转向一旁侍立的楚晴，沉声道，“安平，你便是这样教导妹妹的么？”
楚晴并不为自己分辨，止住张口欲言的楚曦，恭敬谢罪。楚曦虽一脸的不情愿，也不得不跟着楚晴俯首请罪。楚昭冷冷道，“罚你二人闭门思过一月，下次再有这等不成体统的言行，便去纳兰宫受教！”言罢拂袖而去。
注1、《金子陵天亦老》，词：豁然之女，曲：阿轮，《金子陵》
注2、《子陵周郎顾》，词：云缥尘缈，曲：阿轮，《金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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