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周瑜 二
父亲离家之后。我曾有一阵子很是茫然，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后来想想，既然祖父花了这许多心力栽培于我，总不好让他再次失望，父亲对他的打击已经够大了。故而我虽对求取功名并非十分热衷，但还是决定去参加三年后的朗山之会。
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一来，已经势微的周氏，并没有能力举荐我入朝为官。而凭我的学识和才能，又不是非得经旁人举荐不可。二来，三年一次的秋闱要历经州试、省试和殿试三级考试。每年秋天，各州进行州试，第二年春天，由礼部进行省试，省试当年进行殿试。程序繁杂，时间漫长，而我是个喜欢走捷径的人。还有，虽然我本人对于与众多的庶族寒士同场竞技并不在意，但祖父却非常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现实。
于是参加朗山之会成了我当时比较好的选择。本来我已经做好了从初赛一路过关斩将的准备，但世隆却非要与我一同参赛不可，并已经请他的叔叔——平虏将军邓廷桢，对我们进行了引荐。
至于邓世隆，应该算是我唯一的朋友，当然，把我当作好友的人很多，但我心中肯稍假辞色的，大概只有他一个。
世隆本质上其实是与我差不多的人，世家大族的嫡系子弟，又有几个不是异常精乖伶俐的？所以，我的很多做法，他看在眼里，即便不敢苟同，心中却也是理解的。而他之所以会对我的某些做法不敢苟同，也不过是因为他在家族中的环境要比我好上许多，从未受过什么挫折罢了。他自己对于这一点也是深知的，因此从不把自己的看法强加在我身上。这也是我肯认定他是我朋友的重要原因。
当然，我会把世隆当作朋友，也是因为他的性情。与我不同，他对人的热诚坦率是发自内心的。我自认为自己绝对做不到他那样子，但对于这样的真性情还是十分欣赏的。
比如，其实世隆是完全可以经由举荐出仕的，作为当今圣上的表弟，平虏将军的子侄，他实在不用参加什么朗山之会。也许像他自己所解释的那样，他是想通过赛会验证自己的能力。但我估计，想助我一臂之力也是其中重要的因素。
再比如，世隆会经常向我倾诉对某位虽只惊鸿一瞥，却始终念念不忘的女子的爱慕之意。而且即便知道这女子已经嫁予他人，但因她不受夫君待见，愤愤不平之余，世隆还暗自存下了待这女子被休离，便前去提亲的念头。
我听了，心中直骇笑不已。虽然根据世隆的描述，这女子应该是个绝色美人，虽然她流传在外的诗词合集《漱玉集》确实精彩绝艳，我也决不可能如世隆这般，一见之下，情根深种。而且即便我确实情难自禁，也决不可能对旁人有所流露。
后来，在朗山书院参赛时，世隆很兴奋地拉我去看那女子的堂兄参加乐试类舞技比试。据他讲，这人与他的意中人面貌十分相似。我有些好奇，虽然那女子与我有亲戚关系，我却一直未曾有机会亲眼见过，于是便一同前去了。
结果让我有些意外，由《漱玉集》中哀婉缠绵的诗词，我一直以为洛云笙应该如母亲那般生得娇弱柔婉，惹人怜惜。洛尽欢虽是男子，既然与她相像，也该容貌妩媚，风姿婀娜才对。谁知我看到的却是清冷空灵，纤尘不染的一个人儿。
洛尽欢的容貌确实出众，虽是宜男宜女，却并无阴柔之感，反而英气勃勃。但最吸引人的却是他那一双眼眸，冷静宁谧，清澈晶莹，通透得仿佛已经超脱岁月轮回，干净得仿佛不曾沾染世间污秽。顾盼间，光华流转，摄人心魂；沉静时，却有一丝令人迷惑的忧悒茫然若隐若现。我心中不禁暗道，倘若洛云笙果真与他相像，那么世隆倒还真有几分眼光。
而接下来洛尽欢的舞蹈却让我更为惊讶。楚国的世族子弟从小要接受严格的六艺教育，在学习“礼”、“乐”之时，先从学习音乐、诵诗和小舞起步，接着需要学习武舞，最后才可以学习各种仪礼和大舞，因而世族子弟鲜少有不会舞蹈的。
楚舞之中，乐舞《云门》、《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总称为六代舞，用于祭祀；胜利凯旋时舞《凯乐》；燕享宾客时表演《四裔乐》、《散乐》；举行射仪时跳《弓矢舞》，这些舞蹈世族子弟几乎人人娴熟。而精通三大舞《破阵乐》、《庆善乐》、《上元乐》，健舞《剑器》、《柘枝》，软舞《春莺啭》、《乌夜啼》等各种舞蹈的也不在少数。
因为有个舞艺精湛的父亲，我自问算得上见识广博，可以说楚国的舞蹈没有我不知道的，即便是外国的舞蹈，我有所涉猎的也不在少数。而此次，洛尽欢却让我见识到了以前从未听闻过的《扇舞》。
《扇舞》的整套舞蹈动作“神形兼备、刚柔并济、动静互补、以身为本、以意为神、内外合一、一动俱动、兼含并蓄”，在典雅优美的韵致中蕴藏着挺拔柔韧的力量，圆融的动作洒脱空灵、和谐含蓄，流畅的舞姿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沉浸于舞蹈之中的洛尽欢，面孔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神情有种无邪的妩媚。黑眸顾盼流连，神采飞扬。在翩然舞动中，衣袂翻飞，袍袖浮动，轻灵飘逸得仿佛随时会乘风离去。
空灵飘渺的乐曲，洒脱优雅的舞蹈，清丽俊美的舞者，场内外观赏的众人无不目眩神迷，如痴如醉，世隆更是神予魂授。我自认心志坚毅，也不由得一时神思恍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心中顿时没由来的一阵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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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一来，已经势微的周氏，并没有能力举荐我入朝为官。而凭我的学识和才能，又不是非得经旁人举荐不可。二来，三年一次的秋闱要历经州试、省试和殿试三级考试。每年秋天，各州进行州试，第二年春天，由礼部进行省试，省试当年进行殿试。程序繁杂，时间漫长，而我是个喜欢走捷径的人。还有，虽然我本人对于与众多的庶族寒士同场竞技并不在意，但祖父却非常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现实。
于是参加朗山之会成了我当时比较好的选择。本来我已经做好了从初赛一路过关斩将的准备，但世隆却非要与我一同参赛不可，并已经请他的叔叔——平虏将军邓廷桢，对我们进行了引荐。
至于邓世隆，应该算是我唯一的朋友，当然，把我当作好友的人很多，但我心中肯稍假辞色的，大概只有他一个。
世隆本质上其实是与我差不多的人，世家大族的嫡系子弟，又有几个不是异常精乖伶俐的？所以，我的很多做法，他看在眼里，即便不敢苟同，心中却也是理解的。而他之所以会对我的某些做法不敢苟同，也不过是因为他在家族中的环境要比我好上许多，从未受过什么挫折罢了。他自己对于这一点也是深知的，因此从不把自己的看法强加在我身上。这也是我肯认定他是我朋友的重要原因。
当然，我会把世隆当作朋友，也是因为他的性情。与我不同，他对人的热诚坦率是发自内心的。我自认为自己绝对做不到他那样子，但对于这样的真性情还是十分欣赏的。
比如，其实世隆是完全可以经由举荐出仕的，作为当今圣上的表弟，平虏将军的子侄，他实在不用参加什么朗山之会。也许像他自己所解释的那样，他是想通过赛会验证自己的能力。但我估计，想助我一臂之力也是其中重要的因素。
再比如，世隆会经常向我倾诉对某位虽只惊鸿一瞥，却始终念念不忘的女子的爱慕之意。而且即便知道这女子已经嫁予他人，但因她不受夫君待见，愤愤不平之余，世隆还暗自存下了待这女子被休离，便前去提亲的念头。
我听了，心中直骇笑不已。虽然根据世隆的描述，这女子应该是个绝色美人，虽然她流传在外的诗词合集《漱玉集》确实精彩绝艳，我也决不可能如世隆这般，一见之下，情根深种。而且即便我确实情难自禁，也决不可能对旁人有所流露。
后来，在朗山书院参赛时，世隆很兴奋地拉我去看那女子的堂兄参加乐试类舞技比试。据他讲，这人与他的意中人面貌十分相似。我有些好奇，虽然那女子与我有亲戚关系，我却一直未曾有机会亲眼见过，于是便一同前去了。
结果让我有些意外，由《漱玉集》中哀婉缠绵的诗词，我一直以为洛云笙应该如母亲那般生得娇弱柔婉，惹人怜惜。洛尽欢虽是男子，既然与她相像，也该容貌妩媚，风姿婀娜才对。谁知我看到的却是清冷空灵，纤尘不染的一个人儿。
洛尽欢的容貌确实出众，虽是宜男宜女，却并无阴柔之感，反而英气勃勃。但最吸引人的却是他那一双眼眸，冷静宁谧，清澈晶莹，通透得仿佛已经超脱岁月轮回，干净得仿佛不曾沾染世间污秽。顾盼间，光华流转，摄人心魂；沉静时，却有一丝令人迷惑的忧悒茫然若隐若现。我心中不禁暗道，倘若洛云笙果真与他相像，那么世隆倒还真有几分眼光。
而接下来洛尽欢的舞蹈却让我更为惊讶。楚国的世族子弟从小要接受严格的六艺教育，在学习“礼”、“乐”之时，先从学习音乐、诵诗和小舞起步，接着需要学习武舞，最后才可以学习各种仪礼和大舞，因而世族子弟鲜少有不会舞蹈的。
楚舞之中，乐舞《云门》、《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总称为六代舞，用于祭祀；胜利凯旋时舞《凯乐》；燕享宾客时表演《四裔乐》、《散乐》；举行射仪时跳《弓矢舞》，这些舞蹈世族子弟几乎人人娴熟。而精通三大舞《破阵乐》、《庆善乐》、《上元乐》，健舞《剑器》、《柘枝》，软舞《春莺啭》、《乌夜啼》等各种舞蹈的也不在少数。
因为有个舞艺精湛的父亲，我自问算得上见识广博，可以说楚国的舞蹈没有我不知道的，即便是外国的舞蹈，我有所涉猎的也不在少数。而此次，洛尽欢却让我见识到了以前从未听闻过的《扇舞》。
《扇舞》的整套舞蹈动作“神形兼备、刚柔并济、动静互补、以身为本、以意为神、内外合一、一动俱动、兼含并蓄”，在典雅优美的韵致中蕴藏着挺拔柔韧的力量，圆融的动作洒脱空灵、和谐含蓄，流畅的舞姿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沉浸于舞蹈之中的洛尽欢，面孔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神情有种无邪的妩媚。黑眸顾盼流连，神采飞扬。在翩然舞动中，衣袂翻飞，袍袖浮动，轻灵飘逸得仿佛随时会乘风离去。
空灵飘渺的乐曲，洒脱优雅的舞蹈，清丽俊美的舞者，场内外观赏的众人无不目眩神迷，如痴如醉，世隆更是神予魂授。我自认心志坚毅，也不由得一时神思恍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心中顿时没由来的一阵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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