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他再也无法拿起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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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玦安静了下来，垂眸盯着自己腰间的剑，感受着身后那人炙热却又冰冷的温度，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殿下，您怀疑我什么都行，但只有衷心二字，不行。”
李承平沉默片刻，拉着他转了过来，将他抱在怀里，身上似乎在微微颤抖：“以后不会了。”
齐玦没有挣扎，任由他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他，半晌苦笑着开口道：“微臣全部的身家性命都在您手里，绝不敢有二心，您大可放心，就算是徐策反水，微臣也会为您肝脑涂地。”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李承平的身子僵了僵，好一阵子之后，他才轻笑着放开了他，语气中满是讽刺：“身家性命……所以才肝脑涂地……二哥哥，你可真会伤人的心。”
齐玦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皱了皱眉：“什么？”
“罢了，天色已晚，你回去吧。”李承平收回目光，他慢慢转过身，仿佛方才那个抱着他示弱的人根本不曾存在过，“若有事，本宫再差人通知你。”
齐玦嘴上应了一声，人却在原地站了很久。
殿内的灯火明亮而温柔，眼前这个人与他近在咫尺，可他却无论如何也看不透这个人的心了。
数十年过去，一切早已沧海桑田。
……
齐玦身心疲惫的从大内回府的时候，街上的明火已经熄灭了。
他站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守门的小厮大概偷懒睡了，无人应门。
他无奈的在门前等了一会，便熟络的腾身从侧面翻墙过去，落地的瞬间，便被等在这里提着灯打瞌睡的卫迟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齐玦吓了一跳，晃了两下，没站稳，差点扑在卫迟身上。
卫迟迷迷糊糊的抬起头，下意识抬眼便张开双臂朝着他抱了过来：“小四说，在这里能等到你，我就等着。”
“阿玦，你好慢。”卫迟把他抱在怀里，低声道，“太慢了。”
“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嘛。”齐玦深深吸了口气，靠在他肩头沉默了一会，然后半楼着他往回走。
原本回去就打算睡了，却不想四个暗卫齐刷刷的在房门口等着他。
齐玦顿住脚步，蹙眉看了他们一会，然后带着卫迟转身进了厢房旁边的小屋，等关上门之后才开口问到：“什么要事？利索的说，我累了。”
四个暗卫没有人明明白白的开口，都齐刷刷得看向齐玦身旁的困意全无，一言不发的卫迟。
齐玦深感莫名的顺着这四个人的目光看了过来，打量了一下卫迟：“看他干什么，怎么了？”
“公子，太子爷将你叫去可有什么要紧事？”小二蹙眉开口。
齐玦沉默片刻，只说：“他除了怀疑我还会做什么？”
小四又接着问：“他怀疑您什么？”
齐玦被问的有点恼火：“还不是因为徐策之事，晦气!”
小四挑了挑眉，低声接着道：“那太子爷这次怀疑的没有错。”
齐玦愣了一下，好一阵子才开口问道：“什么？什么意思？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小四沉默半晌，转头看着卫迟，语气有些严肃：“卫公子，你自己说。”
还没等卫迟开口，齐玦便蹙眉打断他：“齐小四，要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凶他。”
小四：“......”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两位主子不过是蛇鼠一窝罢了，凑在一起真是腻味人。
“昨天他，摸你手。”卫迟大大方方的道，“和小四出去，遇见他自己偷偷在假山后面做事，就把他踹了下去。”
齐玦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事儿竟是卫迟干的？
那这次他被怀疑，还真不怪李承平？
“你不救？”齐玦第一反应是瞪向小四，最终埋怨道，“你知不知道因为此事太子那厮差点将我扣下？你知不知道徐策乃是太子的心腹，现在若被他抓到实在把柄，我们日子还要不要过？”
“我...”小四又急又气，在原地跺了跺脚，告状一般指向卫迟，“二公子，你不能这么偏心，你问他，是他拽着我不让第一时间救的，我又打不过他...”
“打不过他？”齐玦更生气了，难以置信的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堂堂大内前五的暗卫，如今连个文弱书生都打不过？关键时刻出神了就不要找借口!先扣你一个月纹银，明早去回音堂领罚!”
“我!”齐玦也是头一次见着向来只知道笑嘻嘻惹人嫌的小四气得团团转，“我怎么知道他怎么回事...二公子，我肯定不会撒谎的，只是归根到底卫公子也是您自己的朋友，您仔细想想，到底对他到底对他了解多少？”
齐玦沉默了片刻，他能感受到卫迟朝着他懵懵懂懂的看过来，他没有转过头去和他对视，而是有些出神的看着小四的脸。
很久之后，他才低声开口道：“起码他没有对我说谎。”
“所以我无条件的信任他，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在我眼里都还是那个卫迟。”
小四蹙眉盯着他，身上的气焰逐渐跟着消了下来，他一脸复杂的单膝跪了下去，低声道：“无论如何，让二公子陷入险境，都是属下失职，属下...领罚，谢公子恩赐。”
“嗯，此事不准说出去，统统给我守口如瓶。”齐玦的声音很冷漠，他背过身去，淡淡的说道，“从今往后，无论你们私底下关系如何，明面上、背后，都不允许议论主子，懂了吗？”
四个暗卫在他身后齐刷刷的应道：“属下遵命。”
齐玦盯着不远处的鞭子沉思了一阵子，察觉到卫迟一直在干巴巴的盯着他看，他慢慢转过头去，蹙眉有些陌生的看了他一会。
即便是同床共枕了一辈子的夫妻彼此之间也会有秘密，心里也会憋着从未说出口的话。
更何况是区区挚友。
他想起了昨晚做的那个荒唐而又吓人的梦，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确在想...他真的有认真了解过他这个朋友吗？
身后四个人离开之后带上了门，齐玦便默不作声的朝着角落里很久没被碰过的鞭子走去。
这条鞭子他很多年都没有注意到过了。
这是十年前，他们几个有名的世家子弟跟着他父亲齐恒的兵在凝晖堂练武的时候选的。
当时每个人只能选择一样兵器，父亲说过，只有忠于自己的兵器，才能在战场上用它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他当时被人宠着惯着，从不上战场，也没有想要保护的人，只不过是个想自保的贵族公子。那个时候，他喜欢张扬而又漂亮的蛇鞭，觉得这鞭子看似软弱无力，可若使用得当，也能顷刻之间绞死想杀之人。
后来他也仍旧喜欢，只是自从大哥腿出事之后，家里便再见不得如此张扬的东西，他便没再拿出来练过。
再往后，太子李承平受封，当今圣上偶得赤色龙纹宝刀，将其赐给李承平做受封礼。可这李承平也不知怎么想的，转头就将此刀送给了他，并对外称作只有这刀能自由进出皇宫。叫天下文人墨客，甚至叫江湖中人都为之眼红。
齐玦，齐国公府嫡出二公子，天之骄子，得圣上宠信，是太子爷的青梅竹马，情谊之深刻，无人能比---和他父亲齐恒当年简直如出一辙。
然他父亲什么下场，普天之下，无人不知。
齐玦低头看向自己腰间这把漂亮而又危险的刀，神色不禁有些恍惚。
赤色龙纹佩刀，刀刃锋利，拔出来使用必定见血，无法善了，素有“百里封喉”一称，然也正因如此，这把刀才永远不能被使用。
他有了想保护的人，却再也无法拿起兵器。
“阿玦，你生气了吗？”卫迟不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齐玦微微抬眼，用余光看了他一会，很轻很轻的摇了摇头。
然而在下一刻，他猛地转身，抬起手抽起鞭子，狠狠地往卫迟身上抽去。
果不其然，卫迟眼睛眨也不眨，徒手接住了没有刺的地方。
“你打我。”卫迟愣愣的瞧着他，表情可见的委屈了起来，“你要打我。”
齐玦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了他一会，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的收回了目光，嘴上随意道：“什么要打你，试试你功夫而已，鞭子送你了，这可是我从前最喜欢的，别弄丢了。”
卫迟愣愣的瞧了他一会，小心翼翼的问道：“送给我的？”
“嗯。”齐玦斜着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朝外面走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嘴角，“送你的。”
卫迟果然巴巴儿的跟了上来：“不生我气了？”
齐玦进了卧室，等卫迟进来之后面色自然的关上了门，明知故问道：“为什么我要生你的气？”
卫迟慢慢垂下了献宝一般拿着鞭子的手，有些低落的站在他的面前，耷拉着脑袋，像一条犯了错的大狗：“我杀了人。”
“你没有杀他。”齐玦抬眼定定的看着他，“他不是你杀的，却因你而死，卫迟，你明白其中道理吗？”
卫迟愣了一会，无声的跟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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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玦安静了下来，垂眸盯着自己腰间的剑，感受着身后那人炙热却又冰冷的温度，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殿下，您怀疑我什么都行，但只有衷心二字，不行。”
李承平沉默片刻，拉着他转了过来，将他抱在怀里，身上似乎在微微颤抖：“以后不会了。”
齐玦没有挣扎，任由他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他，半晌苦笑着开口道：“微臣全部的身家性命都在您手里，绝不敢有二心，您大可放心，就算是徐策反水，微臣也会为您肝脑涂地。”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李承平的身子僵了僵，好一阵子之后，他才轻笑着放开了他，语气中满是讽刺：“身家性命……所以才肝脑涂地……二哥哥，你可真会伤人的心。”
齐玦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皱了皱眉：“什么？”
“罢了，天色已晚，你回去吧。”李承平收回目光，他慢慢转过身，仿佛方才那个抱着他示弱的人根本不曾存在过，“若有事，本宫再差人通知你。”
齐玦嘴上应了一声，人却在原地站了很久。
殿内的灯火明亮而温柔，眼前这个人与他近在咫尺，可他却无论如何也看不透这个人的心了。
数十年过去，一切早已沧海桑田。
……
齐玦身心疲惫的从大内回府的时候，街上的明火已经熄灭了。
他站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守门的小厮大概偷懒睡了，无人应门。
他无奈的在门前等了一会，便熟络的腾身从侧面翻墙过去，落地的瞬间，便被等在这里提着灯打瞌睡的卫迟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齐玦吓了一跳，晃了两下，没站稳，差点扑在卫迟身上。
卫迟迷迷糊糊的抬起头，下意识抬眼便张开双臂朝着他抱了过来：“小四说，在这里能等到你，我就等着。”
“阿玦，你好慢。”卫迟把他抱在怀里，低声道，“太慢了。”
“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嘛。”齐玦深深吸了口气，靠在他肩头沉默了一会，然后半楼着他往回走。
原本回去就打算睡了，却不想四个暗卫齐刷刷的在房门口等着他。
齐玦顿住脚步，蹙眉看了他们一会，然后带着卫迟转身进了厢房旁边的小屋，等关上门之后才开口问到：“什么要事？利索的说，我累了。”
四个暗卫没有人明明白白的开口，都齐刷刷得看向齐玦身旁的困意全无，一言不发的卫迟。
齐玦深感莫名的顺着这四个人的目光看了过来，打量了一下卫迟：“看他干什么，怎么了？”
“公子，太子爷将你叫去可有什么要紧事？”小二蹙眉开口。
齐玦沉默片刻，只说：“他除了怀疑我还会做什么？”
小四又接着问：“他怀疑您什么？”
齐玦被问的有点恼火：“还不是因为徐策之事，晦气!”
小四挑了挑眉，低声接着道：“那太子爷这次怀疑的没有错。”
齐玦愣了一下，好一阵子才开口问道：“什么？什么意思？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小四沉默半晌，转头看着卫迟，语气有些严肃：“卫公子，你自己说。”
还没等卫迟开口，齐玦便蹙眉打断他：“齐小四，要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凶他。”
小四：“......”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两位主子不过是蛇鼠一窝罢了，凑在一起真是腻味人。
“昨天他，摸你手。”卫迟大大方方的道，“和小四出去，遇见他自己偷偷在假山后面做事，就把他踹了下去。”
齐玦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事儿竟是卫迟干的？
那这次他被怀疑，还真不怪李承平？
“你不救？”齐玦第一反应是瞪向小四，最终埋怨道，“你知不知道因为此事太子那厮差点将我扣下？你知不知道徐策乃是太子的心腹，现在若被他抓到实在把柄，我们日子还要不要过？”
“我...”小四又急又气，在原地跺了跺脚，告状一般指向卫迟，“二公子，你不能这么偏心，你问他，是他拽着我不让第一时间救的，我又打不过他...”
“打不过他？”齐玦更生气了，难以置信的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堂堂大内前五的暗卫，如今连个文弱书生都打不过？关键时刻出神了就不要找借口!先扣你一个月纹银，明早去回音堂领罚!”
“我!”齐玦也是头一次见着向来只知道笑嘻嘻惹人嫌的小四气得团团转，“我怎么知道他怎么回事...二公子，我肯定不会撒谎的，只是归根到底卫公子也是您自己的朋友，您仔细想想，到底对他到底对他了解多少？”
齐玦沉默了片刻，他能感受到卫迟朝着他懵懵懂懂的看过来，他没有转过头去和他对视，而是有些出神的看着小四的脸。
很久之后，他才低声开口道：“起码他没有对我说谎。”
“所以我无条件的信任他，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在我眼里都还是那个卫迟。”
小四蹙眉盯着他，身上的气焰逐渐跟着消了下来，他一脸复杂的单膝跪了下去，低声道：“无论如何，让二公子陷入险境，都是属下失职，属下...领罚，谢公子恩赐。”
“嗯，此事不准说出去，统统给我守口如瓶。”齐玦的声音很冷漠，他背过身去，淡淡的说道，“从今往后，无论你们私底下关系如何，明面上、背后，都不允许议论主子，懂了吗？”
四个暗卫在他身后齐刷刷的应道：“属下遵命。”
齐玦盯着不远处的鞭子沉思了一阵子，察觉到卫迟一直在干巴巴的盯着他看，他慢慢转过头去，蹙眉有些陌生的看了他一会。
即便是同床共枕了一辈子的夫妻彼此之间也会有秘密，心里也会憋着从未说出口的话。
更何况是区区挚友。
他想起了昨晚做的那个荒唐而又吓人的梦，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确在想...他真的有认真了解过他这个朋友吗？
身后四个人离开之后带上了门，齐玦便默不作声的朝着角落里很久没被碰过的鞭子走去。
这条鞭子他很多年都没有注意到过了。
这是十年前，他们几个有名的世家子弟跟着他父亲齐恒的兵在凝晖堂练武的时候选的。
当时每个人只能选择一样兵器，父亲说过，只有忠于自己的兵器，才能在战场上用它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他当时被人宠着惯着，从不上战场，也没有想要保护的人，只不过是个想自保的贵族公子。那个时候，他喜欢张扬而又漂亮的蛇鞭，觉得这鞭子看似软弱无力，可若使用得当，也能顷刻之间绞死想杀之人。
后来他也仍旧喜欢，只是自从大哥腿出事之后，家里便再见不得如此张扬的东西，他便没再拿出来练过。
再往后，太子李承平受封，当今圣上偶得赤色龙纹宝刀，将其赐给李承平做受封礼。可这李承平也不知怎么想的，转头就将此刀送给了他，并对外称作只有这刀能自由进出皇宫。叫天下文人墨客，甚至叫江湖中人都为之眼红。
齐玦，齐国公府嫡出二公子，天之骄子，得圣上宠信，是太子爷的青梅竹马，情谊之深刻，无人能比---和他父亲齐恒当年简直如出一辙。
然他父亲什么下场，普天之下，无人不知。
齐玦低头看向自己腰间这把漂亮而又危险的刀，神色不禁有些恍惚。
赤色龙纹佩刀，刀刃锋利，拔出来使用必定见血，无法善了，素有“百里封喉”一称，然也正因如此，这把刀才永远不能被使用。
他有了想保护的人，却再也无法拿起兵器。
“阿玦，你生气了吗？”卫迟不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齐玦微微抬眼，用余光看了他一会，很轻很轻的摇了摇头。
然而在下一刻，他猛地转身，抬起手抽起鞭子，狠狠地往卫迟身上抽去。
果不其然，卫迟眼睛眨也不眨，徒手接住了没有刺的地方。
“你打我。”卫迟愣愣的瞧着他，表情可见的委屈了起来，“你要打我。”
齐玦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了他一会，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的收回了目光，嘴上随意道：“什么要打你，试试你功夫而已，鞭子送你了，这可是我从前最喜欢的，别弄丢了。”
卫迟愣愣的瞧了他一会，小心翼翼的问道：“送给我的？”
“嗯。”齐玦斜着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朝外面走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嘴角，“送你的。”
卫迟果然巴巴儿的跟了上来：“不生我气了？”
齐玦进了卧室，等卫迟进来之后面色自然的关上了门，明知故问道：“为什么我要生你的气？”
卫迟慢慢垂下了献宝一般拿着鞭子的手，有些低落的站在他的面前，耷拉着脑袋，像一条犯了错的大狗：“我杀了人。”
“你没有杀他。”齐玦抬眼定定的看着他，“他不是你杀的，却因你而死，卫迟，你明白其中道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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