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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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玦顿住脚步，斜眼看着曹寅，目光中竟划过一丝讽刺的悲悯。
要说曹寅这个人，本心也不算坏，不过是被情绪主宰的可怜人，对许多事情异常愤慨，也正因如此，才被他身后的几个心思阴毒的人抓着利用而不自知。
“我问你话呢，你看我干什么？!”曹寅果然被他这样的眼神激怒了，伸手就要推他，“卫迟人呢？被你牵连到哪去了？”
听到“卫迟”两个字，他身后的卫迟本人果然下意识动了动。
不过兴许是因为他现在的脸实在是太普通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齐玦慢慢扭过头，讽刺而好笑的看着他：“曹寅，现在京都东大街的疯狗都不乱咬人了，你还在这狂吠什么？---问我要卫迟？对不起，没有，真有那份儿心，自己去外面找去，拽着我算什么本事。”
“---你!”曹寅红着眼眶，咬牙切齿的望着他，“你有良心没有？用着卫迟的时候怎么样都行，现在他出事了，你怎么好意思一分力也不出？”
“你是不是疯了？”齐玦嗤笑一声，那刀柄侮辱一般的敲了敲他的肩膀，提醒道，“卫迟自己办案失利，导致国库失了三万两纹银，太子亲自发落他，这一切与我何干？”
“你该找的人是太子。”
“你这话怎么说的？”曹寅身后的苏郁青也忍不住开口，“卫迟不过是中了人的套，又没有真的做错事，齐玦，你为人处世这般，怎么配有朋友？”
“嗯，你说的没错。”齐玦一脸恍然的点了点头，一脸正经的道，“小爷我是不配有朋友，可怎么办啊，你们眼中那么好的卫迟，他偏爱往我身边凑，哎，他就喜欢跟我做朋友，为我牺牲，他一点怨言都没有，有的人想跟他做朋友却没得做...”
齐玦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眼瞧着就快撕开面具的苏郁青，慢条斯理的道：“苏大人，我说的没错吧。”
“你...”苏郁青头一次被他这样直白的话气的不轻，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缓了好一会才垂下眼，“那又如何？齐玦，现在卫迟不在了，你也没有朋友了...你就不后悔？”
这些人中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苏郁青。
从几年前他就开始学卫迟---言行举止，穿衣打扮，甚至连“不必”这个口头禅都学来了，然而再如何不过是东施效颦，万事都差一大截。
作为最了解卫迟的人，他看见苏郁青就犯恶心。
“屁话一堆，我后悔与否跟你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滚开。”
眼看着拦着自己进去的人越来越多，齐玦压着的火气也蹭蹭往上涨，不客气道，“你们是挨上一刀才肯乖乖让开？”
“齐玦，你少跋扈了，你敢在东宫门前动刀？”
“我动了又如何？”齐玦气极反笑，沉着眼色扶住刀柄，赤刀出鞘的寒声便像一柄利刃刮过每个人的心头，“太子殿下邀请我去，你们拦住我去路，我为赴约不惜拔刀有何错？---我看谁敢拦我？!”
霎时间，原本还算是平静的东宫门口喧闹了起来。
怒吼声，惨叫声，唾骂声混作一团。
“诸位卿家不必如此动怒。”就在这个时候，东宫门内才传来熟悉而温润的声音，“不要闹了，还请诸位先进来吧。”
听见这道声音，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自觉的退开了。
齐玦没有退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面无表情的合上佩刀，抬头看着缓缓拉开的东宫大门。
站在门口的人，只孤零零的穿着明黄色便服的李承平一个，风度翩翩，器宇轩昂。
李承平这小子，眉眼从前长得就不错，如今成了太子一打扮，倒是真正没有从前那副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脸上还挂着鼻涕的邋遢模样了。
也是，他知道太子这么多黑历史，不被灭口已经不错了。
李承平目光温和的看着他，朝他如寻常兄弟一般伸出手，眼中满都是期待和喜悦：“阿玦，你不要闹事，先进来吧，你喜欢的吃食和糕点本宫都为你准备好了。”
他话音一落，身前身后就传来一阵唏嘘。
大抵都在背地里咒骂和嫉妒他。
齐玦朝着他微微一笑，然后恭恭敬敬朝着他单膝跪地，开口请安道：“微臣齐玦，叩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这一跪，所有人也都大梦初醒，跪下来满头大汗的跟着他一起请安。
齐玦规规矩矩的低着头，十分守规矩，直到李承平轻声开口说“众卿平身”，他才抬起头来，跟着这些人完成了最后的礼节，而后才一脸平静的起身，带着身后的两个侍卫无声的退到一边去。
他原本想借着请安躲开和李承平的相处，却不想这人依旧没脸没皮，见着众人走进去，折返跑到他身边来讨嫌：“阿玦，你和本宫足足半月未见了。”
齐玦顿了顿，微微朝着他笑了笑：“殿下，您也知道微臣的，一天没什么正经事，只知道玩乐，此番去外面玩的不错，若是耽误正事，还请您多多宽宥。”
李承平温和的眼底满是笑意，他边叹气边摇头，仿佛是对他没办法：“你啊...为何就不能对朝政之事上点心，若是三个月前你没闹出拦齐水河一事，你便能随着本宫的安排去兵部做事，一年半载的，谋个官职并不是难事。”
齐玦脸色微微一僵，半晌故作懊恼的叹了口气：“殿下，您别抬举我了，我什么都不会，如何去兵部那种地方？若是真去了，再把兵部的风气带坏了，那才是给您丢脸了。”
“阿玦，你真是的。”李承平不甚满意的停住脚步，看向他的眼里满是最直白的不满，“本宫差你做的事情你几时上心过？都还不如齐水河畔的歌女分你的心思...你仔细想想，你本就是将门之后，现在你大哥不能用，本宫也只有靠你。”
“你若是被本宫安排去了兵部，那咱们的人对于兵部之事才算细细掌握在手中，现在还得另安排人，简直是...”
齐玦立刻转身跪在他身前：“是微臣辜负殿下心意，还请殿下责罚。”
某个瞬间，他感觉自己简直如鲠在喉。
---终究是场恶心人的鸿门宴。
太子这样的人他这些年来看得太透了，分明对他满心猜疑，却不肯痛痛快快的弄死他，不信他对他的忠心，却还屡屡将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办，这次去兵部的事情也是，分明知道圣上早年因兵权之事猜疑他们齐国公府，险些让他满门遇害，却还硬要他入兵部做事。
简直是无声无息的将他往绝路上逼。
这么多年来，他每日最大的梦想，便是李承平痛痛快快的给他一刀，放过他算了。
而最恶心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李承平里里外外对他的态度---一如多年前初见之时。
他对他的“好”，简直让他无福消受。
举个例子，就他身上的这柄赤色龙纹刀，原本是册封太子之时圣上赏赐给李承平本人的宝刀，然而为了凸显他们两个“关系好”，李承平竟然转手将此刀送给了他，还嘱咐他贴身带着，就算是进出东宫也是一样。
被允准带刀进皇宫的人，他是唯一一个。
旁人都以为是莫大的荣耀和恩赐，只有他知道，这是李承平故意悬在他脑袋上的一柄利刃，提醒他时时刻刻克己守礼，不可动不该动的心思---即便他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二心。
即便他齐玦忠心耿耿，也无人相信。
最恶心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他对自己依旧保留着十多年前的称呼和相处方式。
若是他没那么高兴，便会叫他齐玦，若是他高兴一点，便会像今日这般叫他阿玦，若是他特别特别高兴---他会像最开始那样，拉着他的手抱着他的肩膀叫他二哥哥。
被动动手指头便能要了你全家人性命的人这般称呼和待遇，谁能不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强忍着，他只怕现在就扶着树吐去了。
周围的空气似乎霎时间凝固了，就连被宫人带去座位上赐座的公子哥们也都一脸惊恐的望着他们这边。
太子李承平低头瞧着他的头顶看，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齐玦快以为他要真一刀解决了自己的时候，他才慢慢蹲下身，轻笑着扶着他的胳膊站起身来：“阿玦，本宫如何会怪罪你？顶多给你另谋差事便罢了。”
齐玦一身的鸡皮疙瘩，嘴角也下意识抽了抽，一时之间竟没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应对眼前的怪物。
“还有，我说了，下次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必和其他人一样叫我太子殿下。”李承平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轻声笑道，“和从前一样，叫我阿政就可以。”
齐玦心里咯噔一声，半天都没回话。
要知道，即便是小的时候，他也很少叫他“阿政”，一般都是叫他“怂包蛋”或者“小亲王”而已，只有调侃他欺负他的时候，才会温温柔柔的叫他“阿政”。
曾经造的孽，此时此刻全部都报应回来了。
看来人真的不能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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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玦顿住脚步，斜眼看着曹寅，目光中竟划过一丝讽刺的悲悯。
要说曹寅这个人，本心也不算坏，不过是被情绪主宰的可怜人，对许多事情异常愤慨，也正因如此，才被他身后的几个心思阴毒的人抓着利用而不自知。
“我问你话呢，你看我干什么？!”曹寅果然被他这样的眼神激怒了，伸手就要推他，“卫迟人呢？被你牵连到哪去了？”
听到“卫迟”两个字，他身后的卫迟本人果然下意识动了动。
不过兴许是因为他现在的脸实在是太普通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齐玦慢慢扭过头，讽刺而好笑的看着他：“曹寅，现在京都东大街的疯狗都不乱咬人了，你还在这狂吠什么？---问我要卫迟？对不起，没有，真有那份儿心，自己去外面找去，拽着我算什么本事。”
“---你!”曹寅红着眼眶，咬牙切齿的望着他，“你有良心没有？用着卫迟的时候怎么样都行，现在他出事了，你怎么好意思一分力也不出？”
“你是不是疯了？”齐玦嗤笑一声，那刀柄侮辱一般的敲了敲他的肩膀，提醒道，“卫迟自己办案失利，导致国库失了三万两纹银，太子亲自发落他，这一切与我何干？”
“你该找的人是太子。”
“你这话怎么说的？”曹寅身后的苏郁青也忍不住开口，“卫迟不过是中了人的套，又没有真的做错事，齐玦，你为人处世这般，怎么配有朋友？”
“嗯，你说的没错。”齐玦一脸恍然的点了点头，一脸正经的道，“小爷我是不配有朋友，可怎么办啊，你们眼中那么好的卫迟，他偏爱往我身边凑，哎，他就喜欢跟我做朋友，为我牺牲，他一点怨言都没有，有的人想跟他做朋友却没得做...”
齐玦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眼瞧着就快撕开面具的苏郁青，慢条斯理的道：“苏大人，我说的没错吧。”
“你...”苏郁青头一次被他这样直白的话气的不轻，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缓了好一会才垂下眼，“那又如何？齐玦，现在卫迟不在了，你也没有朋友了...你就不后悔？”
这些人中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苏郁青。
从几年前他就开始学卫迟---言行举止，穿衣打扮，甚至连“不必”这个口头禅都学来了，然而再如何不过是东施效颦，万事都差一大截。
作为最了解卫迟的人，他看见苏郁青就犯恶心。
“屁话一堆，我后悔与否跟你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滚开。”
眼看着拦着自己进去的人越来越多，齐玦压着的火气也蹭蹭往上涨，不客气道，“你们是挨上一刀才肯乖乖让开？”
“齐玦，你少跋扈了，你敢在东宫门前动刀？”
“我动了又如何？”齐玦气极反笑，沉着眼色扶住刀柄，赤刀出鞘的寒声便像一柄利刃刮过每个人的心头，“太子殿下邀请我去，你们拦住我去路，我为赴约不惜拔刀有何错？---我看谁敢拦我？!”
霎时间，原本还算是平静的东宫门口喧闹了起来。
怒吼声，惨叫声，唾骂声混作一团。
“诸位卿家不必如此动怒。”就在这个时候，东宫门内才传来熟悉而温润的声音，“不要闹了，还请诸位先进来吧。”
听见这道声音，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自觉的退开了。
齐玦没有退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面无表情的合上佩刀，抬头看着缓缓拉开的东宫大门。
站在门口的人，只孤零零的穿着明黄色便服的李承平一个，风度翩翩，器宇轩昂。
李承平这小子，眉眼从前长得就不错，如今成了太子一打扮，倒是真正没有从前那副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脸上还挂着鼻涕的邋遢模样了。
也是，他知道太子这么多黑历史，不被灭口已经不错了。
李承平目光温和的看着他，朝他如寻常兄弟一般伸出手，眼中满都是期待和喜悦：“阿玦，你不要闹事，先进来吧，你喜欢的吃食和糕点本宫都为你准备好了。”
他话音一落，身前身后就传来一阵唏嘘。
大抵都在背地里咒骂和嫉妒他。
齐玦朝着他微微一笑，然后恭恭敬敬朝着他单膝跪地，开口请安道：“微臣齐玦，叩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这一跪，所有人也都大梦初醒，跪下来满头大汗的跟着他一起请安。
齐玦规规矩矩的低着头，十分守规矩，直到李承平轻声开口说“众卿平身”，他才抬起头来，跟着这些人完成了最后的礼节，而后才一脸平静的起身，带着身后的两个侍卫无声的退到一边去。
他原本想借着请安躲开和李承平的相处，却不想这人依旧没脸没皮，见着众人走进去，折返跑到他身边来讨嫌：“阿玦，你和本宫足足半月未见了。”
齐玦顿了顿，微微朝着他笑了笑：“殿下，您也知道微臣的，一天没什么正经事，只知道玩乐，此番去外面玩的不错，若是耽误正事，还请您多多宽宥。”
李承平温和的眼底满是笑意，他边叹气边摇头，仿佛是对他没办法：“你啊...为何就不能对朝政之事上点心，若是三个月前你没闹出拦齐水河一事，你便能随着本宫的安排去兵部做事，一年半载的，谋个官职并不是难事。”
齐玦脸色微微一僵，半晌故作懊恼的叹了口气：“殿下，您别抬举我了，我什么都不会，如何去兵部那种地方？若是真去了，再把兵部的风气带坏了，那才是给您丢脸了。”
“阿玦，你真是的。”李承平不甚满意的停住脚步，看向他的眼里满是最直白的不满，“本宫差你做的事情你几时上心过？都还不如齐水河畔的歌女分你的心思...你仔细想想，你本就是将门之后，现在你大哥不能用，本宫也只有靠你。”
“你若是被本宫安排去了兵部，那咱们的人对于兵部之事才算细细掌握在手中，现在还得另安排人，简直是...”
齐玦立刻转身跪在他身前：“是微臣辜负殿下心意，还请殿下责罚。”
某个瞬间，他感觉自己简直如鲠在喉。
---终究是场恶心人的鸿门宴。
太子这样的人他这些年来看得太透了，分明对他满心猜疑，却不肯痛痛快快的弄死他，不信他对他的忠心，却还屡屡将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办，这次去兵部的事情也是，分明知道圣上早年因兵权之事猜疑他们齐国公府，险些让他满门遇害，却还硬要他入兵部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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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个例子，就他身上的这柄赤色龙纹刀，原本是册封太子之时圣上赏赐给李承平本人的宝刀，然而为了凸显他们两个“关系好”，李承平竟然转手将此刀送给了他，还嘱咐他贴身带着，就算是进出东宫也是一样。
被允准带刀进皇宫的人，他是唯一一个。
旁人都以为是莫大的荣耀和恩赐，只有他知道，这是李承平故意悬在他脑袋上的一柄利刃，提醒他时时刻刻克己守礼，不可动不该动的心思---即便他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二心。
即便他齐玦忠心耿耿，也无人相信。
最恶心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他对自己依旧保留着十多年前的称呼和相处方式。
若是他没那么高兴，便会叫他齐玦，若是他高兴一点，便会像今日这般叫他阿玦，若是他特别特别高兴---他会像最开始那样，拉着他的手抱着他的肩膀叫他二哥哥。
被动动手指头便能要了你全家人性命的人这般称呼和待遇，谁能不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强忍着，他只怕现在就扶着树吐去了。
周围的空气似乎霎时间凝固了，就连被宫人带去座位上赐座的公子哥们也都一脸惊恐的望着他们这边。
太子李承平低头瞧着他的头顶看，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齐玦快以为他要真一刀解决了自己的时候，他才慢慢蹲下身，轻笑着扶着他的胳膊站起身来：“阿玦，本宫如何会怪罪你？顶多给你另谋差事便罢了。”
齐玦一身的鸡皮疙瘩，嘴角也下意识抽了抽，一时之间竟没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应对眼前的怪物。
“还有，我说了，下次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必和其他人一样叫我太子殿下。”李承平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轻声笑道，“和从前一样，叫我阿政就可以。”
齐玦心里咯噔一声，半天都没回话。
要知道，即便是小的时候，他也很少叫他“阿政”，一般都是叫他“怂包蛋”或者“小亲王”而已，只有调侃他欺负他的时候，才会温温柔柔的叫他“阿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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