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晋-江独发_玉露破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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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晋-江独发

  《攻略民国大佬》

  梵瑟/著

  晋-江文学独家发表

  楔子

  乌云压顶,电闪雷鸣,天地苍茫,突降的大雨如瀑布般源源不绝倾泻,来势汹涌的豆大雨珠砸得人脸疼。

  杜允慈顶起书本到头上,被迫在绵密的雨阵中奔跑,着急忙慌冲到一处勉强得以避雨的屋檐下。

  上海的道路犹如河网横来竖往交叉,她方才从同学家出来后没认明白迷失了方向,这下更不知身居何处,也一时没地儿打电话找舅舅的司机来接。

  拨了拨贴于脸颊两侧淋湿的短发,她仰头望天,只盼这疾风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些。

  雨水溅起满地水花,杜允慈贴紧墙面往里再站了站,隔着水雾腾腾的雨帘,忽见三道黑色人影追逐着一道红色人影于纠缠中朝这边来。

  雨声湮没所有动静,四人的撕斗仿若上演默片,红色人影迅速被三道黑色人影协力踩在脚底下。锋利的刀刃在雨点中闪烁刀光,晃过她的眼睛,杜允慈吓得嘴唇发白,惊恐地躲进墙角。

  少时,雨水渐弱,杜允慈谨小慎微探身出来。

  四个人全趴在地面纹丝不动,似乎已成死尸,水洼里淌着刺目的血。

  杜允慈屏住呼吸,提着心,黑色的圆头皮鞋慢慢地捡着四具尸体之间的缝隙踩过。

  她发现原来红色人影并非红色,而是身上浅色衣服被累累的伤痕渗出的血浸染成红色。

  右脚脚踝恰于此时被红色人影的手牢牢捉住,血手印烙在她的白袜子上,杜允慈捂住下意识要叫出声的嘴。

  血迹斑斑之下,男人面目不清,两只眼睛如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泛冽冽幽光。

  霖州近来无非两件大事为人茶余饭后所津津乐道:

  前一日总商会杜会长的独女和交涉司程司长的次子买了《霖州日报》足足一个版面高调登报订婚,佳人才子收获祝福一片。

  后一日程二公子与程司长的七姨太暗通款曲被杜大小姐和程司长捉奸当场,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花边小报极尽调侃、风月细节编得满城飞。

  为防给宝贝女儿再添堵,杜廷海停掉家中接下来一个星期报刊读物的订阅,耳提面命所有佣人杂役不得谈论任何此事相关,并必须在杜允慈面前表现得和往日无异。

  而杜允慈自程家私宅回来后把自己关在闺阁里一夜没动静,怎么叫都不答应。杜廷海急坏了,一早不得不撬了锁强行开门进去。

  只见杜允慈抱膝蜷缩在她最喜欢的那张意大利头层牛皮沙发椅里,双眼直怔怔落于虚处,还穿着昨日那套法国金银蕾丝纱洋裙,蓝花面下的湖绿底衬得她隐匿光影中的脸色惨惨戚戚。杜廷海当她是深受打击,委实心疼得紧。

  杜氏在霖州祖业繁盛,他膝下寥落,仅这一手掌心宠大的闺女,姱容修态、蜚声遐迩,即便招的是上门女婿,求亲的公子哥儿照样络绎不绝趋之若鹜,不乏比程家背景煊赫的名流巨贾或簪缨世族。之所以选择程家次子,全因女儿崇尚自由恋爱,早前求学上海中西女塾期间,与其相识、互通情愫。

  程二唇红齿白是位翩翩公子,从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后又到英国喝了一年洋墨水,回来后被程司长安排进交涉司当翻译,放眼霖州城也算排得上号的青年才俊。不过杜廷海打听到他从前在杭州老家浪荡成性,经常出没风月场所,很难不叫杜廷海联想到他妻妾成群的父亲程司长。杜允慈却坚信程二和她一样,只是作风新派,身边爱慕者比较多。杜允慈还说服杜廷海破除封建残余思想,不用非得让程二入赘。

  现今这一出,饶是欧风墨雨侵袭世道风气逐渐开化,干的也是败坏纲常伦理的腌臜事。杜廷海拒绝程司长的道歉,果断替女儿作废订婚。

  “钰姑。”杜廷海唤她的乳名,不做任何安慰,他希望她能散散心,建议她再去上海的舅舅家玩几天。

  杜允慈忽然抱住他:“爸爸,我们家一定不会有事的。”

  “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我们这不好端端的?会出什么事?”杜廷海糊涂,心道莫不是担心和程家因此交恶?

  涌到嘴边的话很多,杜允慈最终只说:“爸爸,我……做了一个噩梦。”

  杜廷海拍拍她的脑袋,开解:“反的,我们钰姑的噩梦都是反的,只有美梦会成真。”

  外头福伯轻轻叩响门扉:“老爷,王经理来电话问您今儿什么时候能去纱厂?”

  杜允慈松开杜廷海,瞧了瞧墙上西洋挂钟的时间:“爸爸,你去忙,我没事了。”

  杜廷海细细端详她微微浮肿的秋水剪瞳:“真没事?”

  “真没事。”杜允慈舒展一个笑容给他,“早些识清程兆文的真实面貌总比日后遭罪来得强。”

  梦里的陡转似乎正以她和程兆文的订婚为开端:

  订婚后的第二个月,程司长的那位七姨太单独找她亮牌,声称自己和程兆文是冲破世俗的真爱,并已珠胎暗结,但程兆文为了家庭利益不得不和杜家联姻。她不愿听信七姨太的一面之词,又怕没有证据当面对质程兆文矢口否认,于是她根据七姨太提供的地址摸去他们幽会的私宅。怎料程兆文不知被谁在私宅里给废了,晕倒在程兆文身边的七姨太幽幽转醒后非指认是她因爱生恨干的,她跳进黄河也洗脱不清,惨遭程兆文欺瞒和背叛的怒火熊熊之下她索性认了事儿。说实话程兆文被废她确实倍感解气。

  程家即便理亏在先也受不了程兆文被废的凌|辱,和杜家势同水火。有父亲和上海的舅舅撑腰,程家除了散布谣言败坏她的名声到底没能拿她如何。和家里人商量过后,她远渡重洋跑去巴黎求学。这是她还在中西女塾上学时想圆的梦,奈何父亲只她一个孩子,她当初才不得不先回霖州成家。

  父亲从不把家中的烦心事告诉她,巴黎的两年她过得无忧无虑,全然不知家中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故,直至舅舅的死讯传到她手中,她回国,发现杜氏败落,父亲也锒铛入狱。她四处求助,最后求到彼时霖州城新首富面前。

  杜廷海临走前没忍住心里的疑问:“钰姑,你是怎么知道程家那处私宅的位置?”

  据他了解连程司长也不清楚。程兆文不至于把自己淫|乱之用的地点透露给她。

  杜允慈险些哑口:“……姆妈不忍看我受骗,所以托梦告诉我。”

  她打小接受西方科学教育,走在抵制封建迷信糟粕的前沿,现在反倒告诉杜廷海是母亲托梦。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她原本不当真,架不住太过真实她醒来后惶惶不可终日,为求心安她遣了个听差到梦中的程家私宅外蹲守,结果真叫听差看见程兆文和七姨太一前一后进入宅子,于是有了后面一出捉奸大戏。

  这番验证令她不得不重新审视梦中的一切。

  杜廷海自然只当杜允慈所言为托辞。她那天还捎上程司长一同前往,明显事先有准备。杜廷海猜测她恐怕早就察觉程兆文金絮其外败絮其中,沿着蛛丝马迹独自暗中调查,昨儿方才逮个正着。

  若是如此,杜廷海愈发心疼:“钰姑是顶好的姑娘,懂得稀罕的男子多的是。往后的日子还长,慢慢挑,你值得更好的夫婿。”

  杜允慈急忙问起:“爸爸,你知道上个月来找过我们的那户蒋姓人现在在哪儿?”

  杜廷海愣了一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杜允慈面色不虞:“……我找那个人有要紧事。”

  扬州蒋家,普通的小门小户,她完全不认识,父亲也是在蒋江樵寻上门后恍然记起,祖爷爷曾经在扬州遇险,得一户蒋姓人家相救,为报救命之恩,祖爷爷给了蒋家刚出生的孙子一信物许诺两家一桩亲事。杜家如今就她一个闺女,婚约自然而然落到她头上。

  她怎么可能接受愚蠢的包办婚姻,让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成为她的丈夫?何况蒋江樵是个迂腐老派的教书匠。她不在乎门第之别,不介意他是个穷酸小子,但难以忍受思想观念上的不对等。所以她见也没见蒋江樵,交由父亲将人打发走。

  就在梦里,她求到的霖州城新首富不是别人,正是这位蒋江樵。她不清楚两年间蒋江樵是如何爬上来的,她只听说打击杜氏有他一份力,杜氏衰败后产业也几乎全部流入他的手中,落井下石的事儿他更没少干,为的是报复当年她的拒婚。

  她走投无路,他趁人之危。

  而她的自荐枕席并没能成功救回父亲。

  数帧香艳的画面闪现脑海,杜允慈难堪至极。

  如今不是再去纠结梦境真假的时候。无论怎样,她不允许梦境中接下来的其他内容变为现实。蒋江樵是其中关键的一环。

  “爸爸,必须找到他!”

  风吹起暗紫色的窗帘,窗口涌进来的的秋日晨光淹没杜允慈脸上深思熟虑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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