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那个孩子回来了
都说皇宫是天下最繁华之地，但是这皇城里有两处地方是这宫里人最畏惧的地方。
一个是生不如死的羊肠夹道。
另一个是苟延残喘的掖庭宫。
掖庭宫虽然带了个“宫”字，但却是用来关押宫女以及犯人女眷的地方，在这里，她们将要不停劳作用以换取微薄的饭食。
幽兰带百里泷来的就是这么一处地方。
这里其实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人烟，甚至带了些荒凉，当年城破之时宫人逃的逃，死的死，百里泷继位后，这里便慢慢的空置下来。
“我还以为这里早就没人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我也是费了好多功夫，才打听到这里。”
幽兰带着百里泷站在掖庭宫的入口，这里多年没有人烟，处处荒草凄凉，枯树干瘪断裂，就连宫殿也年久失修，缺了边角的瓦片摇摇欲坠。
昨夜下了雨，地上积了好多雨水，沾染了幽兰新穿的绣鞋。
幽兰嫌恶皱眉，抬头时却又语调轻快，“就是最里面的位置，里面住着一位二十多年前就入宫的女官，因为当年犯了重罪，所以一直被关在这里。”
百里泷点头，正打算进去，却被幽兰拉住衣袖。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过去吗。”幽兰担忧，“里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有我在也好有个照应。”
“无事。”
百里泷回了个安心的眼神，“就是问几句话而已，很快就会出来。”
“可是我会担心。”
那双莹莹双眼里满是焦急顾虑到。
“你总是这样一意孤行，上次出宫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辉夜，我知道我身份低微没有办法左右你的决定，但是……”
幽兰咬唇泫然欲泣，“做事之前想想我好吗，若是没你，我不行的。”
菟丝草一样柔弱的可人儿，满眼都是你的样子，任是你钢铁心肠，怕也千回百转。
从她冒死在燃满大火的宫殿里把他拉出来，百里泷跟幽兰就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
他出门，她等着。
他回来，她笑着。
从来都是如此，是家人朋友，更胜家人朋友。
“没事的，我可是昭国的君王。”
他笑着挣脱了幽兰的手指，那高挑俊雅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那怕身处荒凉，那背影都明亮高大犹如太阳，救下百里泷，是她做的最好的一个决定。
幽兰眼中的光亮慢慢平静，她站在那里，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喃喃自语，“你要怎样才能明白，这不是我要的回答。”
幽兰悠悠的转着手里的帕子，末了，忽的一笑。
“既然你这么看重国师，不如就让他给你决定吧。”
百里泷正走着，突然吹来一阵冷风扬起他的衣角，他若有所觉的回头望了望，依旧还是那副荒凉无人的模样，但是地上却慢慢干净起来。
又往前走了，已经能够隐隐看到在道路两旁，石缝花树底下开辟出的小块菜地。
那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嫩绿菜苗从土里参差不齐的长出来，不远处，正有人一边咳嗽，一边弯腰清着地上的杂草。
除草的人显然上了年纪，没一会就捶着腰站起来。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宫女，鬓染霜色，头发却细细梳了，包了干净的方巾。
规矩而一丝不苟，跟百里泷印象中的昭国女官一模一样。
女人瞧见百里泷一时诧异，她是罪婢，见着外人的第一眼，是本能的想要避开，可是，她看到了百里泷身上的衣裳。
那只有帝王才能穿在身上的龙形暗纹，无声彰显着对方的身份。
“罪婢柳绵拜见贵人。”
柳绵跪于地面，虽口称罪人，可是那脊梁却是挺直的。
百里泷眯起眼睛，对方恭敬而又倔硬的模样，让他有那么一丝似曾相识，他想了想，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聂青桑来。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倔硬，这人才能像义父一样，哪怕空无一人，也能枯守在这里。
想起那心尖尖上的人，弥漫周身帝王威仪都柔软了几分，“本君来找你，是想询问一些旧事。”
似被“旧事”一词刺中，柳绵身形大震，“罪婢久居掖庭，恐不得国君满意。”
“你为什么不离开？”百里泷凤眸微凝，身为帝王，他深谙用人之道。
用对方的薄弱去抵触对方的冷硬，简单有效。
“有些事，本君不会问你，但是本君问你的事，你要知无不言。”
百里泷没说不回答的后果，可是任谁也能猜到那后果是什么。
柳绵深深垂首，是她低估了这位少年帝王，他既然过来，便是打算好的。
“柳绵必定知无不言。”
“嘉成二十三年，三喜并列，顾称大喜之年……你可知这三喜指的是什么？”
柳绵跪在地上想了想，“先是百里太子行冠礼，恩赦六宫，而后又与姜王妃喜结连理，同年，怀上昭国嫡长皇孙，故称大喜之年。”
这是昭国百姓人人都知的事情，也是宫志上随手翻阅都能看到的东西，柳绵不敢有半点隐瞒。
“你那时候在那里当差？”
柳绵微微愣神，似是想起那些褪色过往，“罪婢当年在王皇后宫里当差。”
竟然是皇祖母院里的女官，“那本君今日还真是找对人了。”
百里泷慢慢道，“昔年，曾有人被皇祖母判为祸乱宫闱贬入羊肠夹道，这件事，你知不知？”
柳绵仰头，眼中一片茫然，“罪婢曾在王皇后身边当差十余载，并不记得有这样一人。祸乱宫闱乃是大罪，按律该是诛灭九族，如此大事，宫志上不可能会没有记载的。”
柳绵都能知道的，百里泷自然也知道，他眉头紧皱，只觉今日白跑一趟。
“你再想想，那该是嘉成二十三前的事，你好好想想那时候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那怕不是祸乱宫闱也可以说来听听。”
嘉诚二十三年前……
王皇后……
大事……
柳绵渐入回忆，她刚想摇头，却在想起某件事情时瞪大了眼睛。
没错，是有一件的。
只是……柳绵额上冷汗直冒，难道那个孩子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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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生不如死的羊肠夹道。
另一个是苟延残喘的掖庭宫。
掖庭宫虽然带了个“宫”字，但却是用来关押宫女以及犯人女眷的地方，在这里，她们将要不停劳作用以换取微薄的饭食。
幽兰带百里泷来的就是这么一处地方。
这里其实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人烟，甚至带了些荒凉，当年城破之时宫人逃的逃，死的死，百里泷继位后，这里便慢慢的空置下来。
“我还以为这里早就没人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我也是费了好多功夫，才打听到这里。”
幽兰带着百里泷站在掖庭宫的入口，这里多年没有人烟，处处荒草凄凉，枯树干瘪断裂，就连宫殿也年久失修，缺了边角的瓦片摇摇欲坠。
昨夜下了雨，地上积了好多雨水，沾染了幽兰新穿的绣鞋。
幽兰嫌恶皱眉，抬头时却又语调轻快，“就是最里面的位置，里面住着一位二十多年前就入宫的女官，因为当年犯了重罪，所以一直被关在这里。”
百里泷点头，正打算进去，却被幽兰拉住衣袖。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过去吗。”幽兰担忧，“里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有我在也好有个照应。”
“无事。”
百里泷回了个安心的眼神，“就是问几句话而已，很快就会出来。”
“可是我会担心。”
那双莹莹双眼里满是焦急顾虑到。
“你总是这样一意孤行，上次出宫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辉夜，我知道我身份低微没有办法左右你的决定，但是……”
幽兰咬唇泫然欲泣，“做事之前想想我好吗，若是没你，我不行的。”
菟丝草一样柔弱的可人儿，满眼都是你的样子，任是你钢铁心肠，怕也千回百转。
从她冒死在燃满大火的宫殿里把他拉出来，百里泷跟幽兰就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
他出门，她等着。
他回来，她笑着。
从来都是如此，是家人朋友，更胜家人朋友。
“没事的，我可是昭国的君王。”
他笑着挣脱了幽兰的手指，那高挑俊雅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那怕身处荒凉，那背影都明亮高大犹如太阳，救下百里泷，是她做的最好的一个决定。
幽兰眼中的光亮慢慢平静，她站在那里，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喃喃自语，“你要怎样才能明白，这不是我要的回答。”
幽兰悠悠的转着手里的帕子，末了，忽的一笑。
“既然你这么看重国师，不如就让他给你决定吧。”
百里泷正走着，突然吹来一阵冷风扬起他的衣角，他若有所觉的回头望了望，依旧还是那副荒凉无人的模样，但是地上却慢慢干净起来。
又往前走了，已经能够隐隐看到在道路两旁，石缝花树底下开辟出的小块菜地。
那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嫩绿菜苗从土里参差不齐的长出来，不远处，正有人一边咳嗽，一边弯腰清着地上的杂草。
除草的人显然上了年纪，没一会就捶着腰站起来。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宫女，鬓染霜色，头发却细细梳了，包了干净的方巾。
规矩而一丝不苟，跟百里泷印象中的昭国女官一模一样。
女人瞧见百里泷一时诧异，她是罪婢，见着外人的第一眼，是本能的想要避开，可是，她看到了百里泷身上的衣裳。
那只有帝王才能穿在身上的龙形暗纹，无声彰显着对方的身份。
“罪婢柳绵拜见贵人。”
柳绵跪于地面，虽口称罪人，可是那脊梁却是挺直的。
百里泷眯起眼睛，对方恭敬而又倔硬的模样，让他有那么一丝似曾相识，他想了想，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聂青桑来。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倔硬，这人才能像义父一样，哪怕空无一人，也能枯守在这里。
想起那心尖尖上的人，弥漫周身帝王威仪都柔软了几分，“本君来找你，是想询问一些旧事。”
似被“旧事”一词刺中，柳绵身形大震，“罪婢久居掖庭，恐不得国君满意。”
“你为什么不离开？”百里泷凤眸微凝，身为帝王，他深谙用人之道。
用对方的薄弱去抵触对方的冷硬，简单有效。
“有些事，本君不会问你，但是本君问你的事，你要知无不言。”
百里泷没说不回答的后果，可是任谁也能猜到那后果是什么。
柳绵深深垂首，是她低估了这位少年帝王，他既然过来，便是打算好的。
“柳绵必定知无不言。”
“嘉成二十三年，三喜并列，顾称大喜之年……你可知这三喜指的是什么？”
柳绵跪在地上想了想，“先是百里太子行冠礼，恩赦六宫，而后又与姜王妃喜结连理，同年，怀上昭国嫡长皇孙，故称大喜之年。”
这是昭国百姓人人都知的事情，也是宫志上随手翻阅都能看到的东西，柳绵不敢有半点隐瞒。
“你那时候在那里当差？”
柳绵微微愣神，似是想起那些褪色过往，“罪婢当年在王皇后宫里当差。”
竟然是皇祖母院里的女官，“那本君今日还真是找对人了。”
百里泷慢慢道，“昔年，曾有人被皇祖母判为祸乱宫闱贬入羊肠夹道，这件事，你知不知？”
柳绵仰头，眼中一片茫然，“罪婢曾在王皇后身边当差十余载，并不记得有这样一人。祸乱宫闱乃是大罪，按律该是诛灭九族，如此大事，宫志上不可能会没有记载的。”
柳绵都能知道的，百里泷自然也知道，他眉头紧皱，只觉今日白跑一趟。
“你再想想，那该是嘉成二十三前的事，你好好想想那时候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那怕不是祸乱宫闱也可以说来听听。”
嘉诚二十三年前……
王皇后……
大事……
柳绵渐入回忆，她刚想摇头，却在想起某件事情时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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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柳绵额上冷汗直冒，难道那个孩子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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