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往事(一)_吾乃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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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往事(一)

  我一直看着林菲云的嘴。

  小小的,有着漂亮的弧度,涂着淡粉色的唇彩,阳光在上面欢愉而讽刺地滑动着。

  林菲云告诉我,其实,温抚寞一直喜欢的人,是她的表姐,安馨。

  安馨比温抚寞年长三岁,两人自小便玩在一起,感情很好。

  林菲云说,她很早就知道了温抚寞的心事。

  从温抚寞每次看安馨时,那种温柔如水的目光,她便知道了。

  后来,安馨高中毕业,到了美国留学,离开了他们。

  趁此机会,林菲云向温抚寞进行了表白。

  可想而知,温抚寞拒绝了她。

  林菲云固执地想要听他亲口说出原因。

  温抚寞满足了她,他说,他爱的是安馨。

  林菲云劝他想清楚,因为安馨根本就把他当成弟弟看待。

  记得当时温抚寞望着窗外,目光如浮云一般柔软,他说,没关系,他会一直等待下去,他这辈子,只会娶安馨一个人。

  一年之后,安馨与一位华裔青年交往的事情传来,林菲云没有任何犹豫,便将这件事,还有两人亲密的照片拿给了温抚寞看。

  当时,温抚寞的眼神,如荒芜庭院。

  那是升入高中的那个暑假发生的事情。

  原本以为,温抚寞从此会沉寂下去,但没料到的是,一年之后,他居然和我交往了。

  当看见我的第一眼,林菲云便知道了原因。

  我的头发,总是披散在肩上的头发,像匹华丽的黑色丝绸。

  和安馨一样。

  林菲云说,从背后看上去,你和安馨真的很像。

  她说,温抚寞不是正好坐在你身后吗?

  她说,温抚寞是不是很喜欢抚摸你的头发?

  她说,寒食色,你和我一样,都是输家。

  手中的咖啡在说话之间,热度已经被空气挟带走了,只剩下一片冰冷。

  我忽然微笑,笑容比春日艳阳更为灿烂。

  我说,这又怎么样?现在温抚寞就在我身边。

  我说,我随时随地都能掐他的屁股,你能吗?

  我说,男人嘛?享受他的身体就好,管心做什么?

  我说,我比你,还是赢了那么一点点。

  我说,好了,我走了,下次再聊吧。

  然后我起身。

  转身时才发现,嘴角已经十分僵硬。

  打开咖啡店的门,白昼的光,如洪水一般,挤入我的眼中。

  一种酸胀的感觉。

  我的嘴角,依旧有着上扬的弧度。

  我还是在笑啊。

  我就这么在街上走着。

  没什么意识,也没辨别方向,只是人跟着脚步前进。

  身边,似乎有许多人走过,但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声音还是有的,只是变得模糊,像是蒙了一层纱,惶惶然地。

  就这么一直走着,直到一道急促的喇叭声让我的神智恢复过来。

  像是猛地从梦中惊醒,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马路中央。

  各种各样的车,在我身边急速而过。

  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

  一个穿着制服,脖子上挂着哨子的交通义务执勤大妈将我拉回了马路边,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妹妹啊,世界如此美好,空气如此清新,今天的猪肉又降价了,为什么你还是要寻短见?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要在我管辖的路口寻短见?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害我这个月奖金泡汤吗?来,姐姐告诉你,要寻短见,去前面那个路口,那里车流量更大,绝对能被轧得头颈分家,连你妈妈都认不出来,乖,去吧。

  我没有去前面那个车流量更大的路口,也没有寻短见,而是回到了家中。

  躺在床上,我开始努力镇定下心神。

  从小看偶像剧长大的我,非常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对于情敌的话,是绝对不能相信的。

  可是,她关于头发的那袭话,却深深刺进了我的心里。

  温抚寞不是正好坐在你身后吗?

  温抚寞是不是很喜欢抚摸你的头发?

  是的,这些都是真的。

  我想起交往之前,温抚寞注视我头发时的温柔神色。

  我想起交往之后,温抚寞抚摸着我头发时的爱恋姿态。

  还有上次,我问温抚寞是不是觉得我的头发很漂亮,那时,温抚寞的手,确实是有一瞬间的僵硬。

  这一切,都逼迫着我不得不相信林菲云的话。

  是因为头发?

  温抚寞之所以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的头发?

  我躺在床上,每隔三秒钟就开始翻一次身。

  最终,我爆发了,直接冲到楼下的烟店,买了包esse,拿回家,一根一根地抽着。

  虽然烟的味道很淡,可依旧将喉咙熏得不成样子。

  当一包烟抽完了,我也冷静了下来,做出个决定--明天的事情还是明天想吧,今天就睡觉。

  于是,我翻出安眠药,抓了一把,合着清水吞了。

  第二天醒来,头昏脑胀的,慢慢睁开眼,发现温抚寞不知何时坐在了我的床边。

  我撑起身子,刚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又肿又痛。

  一定是昨天抽得太猛了。

  温抚寞将我扶起,皱眉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其实,我很想拉着他,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战略威胁他,用将眼泪鼻涕擦在他身上的方式来肆虐他,逼他说出实话。

  你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的头发让你想起了安馨?

  我们是不是要分手?

  可是我不敢。

  我怕得知真相之后,我们便再也无法待在一起。

  我害怕。

  我害怕失去他。

  温抚寞的手,那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一下下,抚摸着我的脸颊。

  他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他的眼睛,如春水般温柔,我沉浸其中,不愿离开。

  算了,溺死为止。

  于是,我环住他的腰,什么也没有再问。

  但心中有了根刺,之后,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稍不留神,动作大点,便会再次穿入皮肉,痛不可当。

  和温抚寞在一起时,快乐便不再那么纯粹。

  从此,我很怕他摸我的头发,总觉得,那是他怀念安馨的方式。

  毕竟演技还是不行,虽然努力保持平静,但旁人还是看到了我的闷闷不乐。

  就连童遥有次也跑来问我,说:“你最近怎么都不开心啊?”

  我长叹口气,道:“我便秘啊。”

  他仔细打量了下我的脸,道:“嗯,看得出来,果然是一脸大便相。”

  我一脚把他踹开。

  添乱的家伙,思想有多远,给我死多远。

  既然童遥都看出来了,那温抚寞自然也起了疑心。

  可他性格就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总是把话埋在心里,自己却什么也不说。

  仔细想想,和我一样。

  这样闷骚的两人,终究会出事。

  我开始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温抚寞不习惯和我吵,于是我们之间便只能冷战。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大一下学期的暑假,那次,我们冷战的时间很长,一个星期都没有再联系。

  我整天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就盼着温抚寞能够打来电话。

  终于在这天,电话响了,但却是温抚寞妈妈打来的。

  那时,温抚寞已经将我介绍给了他的家人。

  温抚寞的爸爸是高级工程师,平时工作挺忙的,但人很和蔼,并且是位帅大叔,温抚寞的基因大多是从他的身上遗传的。

  温抚寞的妈妈则是家庭主妇,没事就在家里邀朋友搓麻。

  我从小熟练麻技,和温妈妈打时,总是故意放水,让她赢,逗得她开心极了,所以一旦她们几个麻将搭子聚不齐,就一个电话将我抓去,陪着玩。

  所以这天,也是这个情况,温妈妈让我去陪她和另外两名好友打成都麻将。

  我想了想,觉得这是个下台阶的好机会,便去了。

  到了那,却发现温抚寞不在家,顿时有些失望,心情郁郁。

  所谓情场失意,战场得意,我这天的手气特别好,没多久面前就赢了一堆的钱。

  当然,女人打麻将,免不了八卦。

  麻将桌上,三位阿姨将自己最近听说的大新闻全说了出来。

  谁家的丈夫包了二奶啊,谁家的老婆红杏出墙啊,谁家的狗在邻居门前撒了一泡尿啊,她们全知道得一清二楚。

  聊着聊着,话题就回到我身上了。

  其余两位阿姨暧昧地笑着问我和温抚寞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婚后准备要几个小孩啊?

  我实在不知怎么回答,只能装小家碧玉,做害羞样。

  最后还是温妈妈帮我解围,大手一挥,道:“嗨,他们年轻人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办,我们只享受搓麻就好。”

  那两位阿姨忽然想起来,问道:“咦,你们家抚寞去哪了?”

  温妈妈摸起一张牌,漫不经心地道:“不是安馨回来了嘛,他这几天都在陪她……诶,二筒,我杠一个。”

  听见那个名字,我的心,顿时纠结成了一团,泛起了刀割似的痛,而整个人,像被潮水劈头盖下一般,打得晕头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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