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乱_天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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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乱

  (ps:首先想说的本作的第一卷其实已经到了尾声阶段,应该最多不出十章就会结束。至于此卷剧情,故事描写,人物构造方面都有不少过于苍白骨感的问题,作者会找时间回头修改,填补一些不足之处,另外最近的几章里打斗的情节出现比较频繁,可能也会出现一些生硬过度的感觉,还请见谅,之后,还会有更多主要人物的故事继续展开。)

  在所有人还沉浸在苏邬上一次云淡风轻的接针时,苏邬没有任何征兆地动了起来,身形移动的速度快得犹如鬼魅,除了须臾的快剑之外,只怕是很少有年轻弟子在身法上能够同苏邬一决高下。

  在生死边缘游弋着的云良吉自然没有资格向看热闹的人们一样出现松懈,他的神经和他额角的青筋一样,自始至终都紧紧绷着的。

  他生怕出现任何纰漏,让苏邬有趁虚而入,一击取胜的机会。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死战还只不过是刚刚开始,两人如今都完全没有展示出自己的全部修为境界,只是在做着一些看上去胆战心惊,事实上无关紧要的无聊试探。

  在苏邬开始动了的那一刻,几乎于此同时,台上又多了几十个云良吉虚影,这些虚影同之前一样逼真,仅仅只是变得更多更密了起来,这样能够更好的起到混淆视听的办法。

  云良吉突然冷静了下来。

  是死亡的恐惧让他的头脑恢复了短暂的清醒明了,他的思路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这几十道影子这次不再是想之前那般现在原地不动,而是彼此间快速且凌乱的攒动着,他相信这次一定能过遮住苏邬的眼睛,能让苏邬感受到什么是无法破解幻灵之术。

  苏邬却做出了一个让人更加觉得古怪的动作,他用自己白皙如雪般的双手,在那插满了细针的破刀上轻轻一抹,那些恐怖的剧毒之针儿便不知道去向了何处。

  接着是一身惨叫,前一刻还在不停地卖弄着自己幻灵术的云良吉突然发现自己紧握着扇把的独手突然被无数根细小的物件贯而穿之,他握扇的手掌被强行地同还藏着暗针的扇子完全融作了一体。

  他的手掌被那一百枚细针给牢牢地钉在了扇面之上,深黑的不像是人身体里的鲜血从他的掌心掌背不断地流下。

  云良吉的嘴唇和脸色在同时变得更加苍白无力了起来,如今这个屡屡受挫的野兽在苏邬的一次次精准无误的算计下,已经开始呈现出不少强弩之末之感。

  但这一定都是众人的错觉,脸色逐渐变白的云良吉身上的噬血之气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是节节攀升了起来。

  最后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开始有些类似发丝一般的黑毛像是杂草一般疯狂地生长着,越来越多且越来越密,最后已经彻底的将他的肌肤完全覆盖下去。

  接着他的头上的每一根青丝都在快速地化作白发,且越长越长,最后像是扫帚一般堆积在了地上,像是一团茅草。

  他的指甲逐渐变得修长而锋利,与此同时瞳孔也在随之不断变小,他的嘴唇开始变得像是包子一般肿厚难看,然后长得有三寸长的尖牙最后刺破了他的嘴唇,他的每一颗沾着淋漓鲜血雪白尖牙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坚硬而挺拔,这是原始强力的力量感。

  顷刻间,云良吉便像是变成了一条真正地野兽,他很快就染上了一些原本不属于人的兽性习性。

  他开始疯狂地在地上打磨着爪子,还有那血盆大口里含着的森然白齿,时不时发出振聋发聩的嘶吼。

  那个曾经无时无刻不把把六书五艺挂在嘴边的俊逸少年,如今终于变成了他最讨厌恶心的模样。

  众人看到兽化后的云良吉,第一心里想的一定会是世间为什么会有如此丑陋的一张人脸。

  世上绝对不会有人生的脸比这张难看。

  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心中的梦魇越大,便越容易被其吞噬。

  喜好风雅仪态的云良吉从小到大最怕的便是别人说他丑,最后他便成了这个世上最丑的人。

  这也是一件有些好笑的事情。

  但是苏邬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其他多余的心绪了,他在这次斗法中第一次感到了压力。

  这是真正站在生死边缘的压力,云良吉虽然此刻还是站的笔直,但在所有人眼里,他已经算不上一个人了。

  云良吉落到现在这般模样,无疑是借助了无数邪门歪道的法门的后果。

  这无疑会给紫微宗带来太多不好的影响,且很容易被其余宗派握住话柄。

  所以,就算云良吉赢下了这场斗法,将面临的结果也只会有一个,那便是表示死亡。

  已经快要被兽性完全吞噬掉的云良吉自然思考不到这些问题,他现在所想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将眼前这个身上流血可口人血的猎物撕成粉碎,让后将其心血吞噬,来提高自己的修为。

  随着云良吉变成一只“野兽”,紫微宗中这些时间里出现的那些坏事便通通迎刃而解了。

  那些无端死去的弟子的心血现在一定流淌在云良吉身体内的每根血管里。这个失去了手臂的野兽,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已经完全不择手段。

  紫微弟子所站的人群中,已经有不少人将拳头紧紧攥紧,却不敢向前,他们从心底里透露出来的胆怯似乎写在了流露着无能的愤怒的脸上。

  气氛有些森然,有些肃杀,有些沉重。

  紫微宗中似乎真的暗藏许多还没被人发觉的东西。

  …………………

  但这场恩怨没人能够插手,生死斗法的规矩不可随意改变。

  但终究好像还是有人插手了。

  就在苏邬和云良吉正准备继续动手的时候,一道清风吹到了苏邬和云良吉的身边,太极上的两人变成了三人。

  带清风慢慢褪去后,此人才展露出他真正的面庞。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紫微宗的大长老蜉蝣子。

  “竖子,你爹来收你的这条狗命了!”突然袭来的蜉蝣子满脸怒容,脸色通红,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一上来便揪着云良吉破口大骂,完全顾不得遮掩所谓的师徒关系。

  蜉蝣子,作为紫微宗中保管禁忌道法的大长老,对自己的大徒弟,也是亲生骨肉的管教不严是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情。

  但知道今天,他自己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多可笑。在正统道门中偷学邪门妖术无疑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云良吉的偷学,不仅会把自己的性命改掉,还会连累自己的父亲。

  只要天一真人一个不高兴,那么云良吉和蜉蝣子随时便会变成了两具尸体。

  蜉蝣子看似在对儿子发怒实际上另存心机,他的坦然,无疑是和云良吉撇开关系最好的方式。

  他对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已经是失望过太多太多次,但如今,这种失望终于变成了放弃。

  若不是对曾经那个凡俗女子的念念不忘,以蜉蝣子冷静正派的作风,是决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小辈给自己抹上那么多不齿的污点。

  修士的一生是漫长的,他们最重要的东西只有时间,只有时间才能够让他们获得更多更多的时间,然后去拥有更多更多的东西。

  蜉蝣子是时候告别曾经的那个人了,也是时候告别那些忘不掉的光阴了,情之一字,能让人困,也让人悟。

  所以他要斩,他要自己动手斩掉这个让人作呕的野兽,斩去心底那一份难以忘怀的思念。

  那年还是凡人的他,在无数红尘胭脂里一眼看到了她,自此之后再也未能相忘。

  那个相识尘土般朴实的女人,为他缝鞋,为他织衣,为他烹事,后来又在那只要他们知道的芦苇淀里结合,为他生下一子,最后又在那个没人会找到的地方独自一人等他到死。

  那是蜉蝣子最怀念的一段光阴,也是他最后悔的一段光阴。

  但是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云良吉要死了,他心里的那个女人也要死了。

  怒发冲冠的蜉蝣子在看见自己儿子那张已经不像是人脸的脸时,便已经在悄然掐诀,只要他一念再死之时,这个丢人现眼的野兽便会变成一阵风儿吹走并且永远不会回来了。

  但是有个人挡在了云良吉面前。

  这个人是苏邬,他像是一个生气的猎人再守护被自己打伤的猎物,来拒绝其他人想要获取渔翁之利的可能。

  苏邬是一个倔强的人,为了这场斗法,他算过很多很多事情,却唯独没算到过这段父子相杀的桥段。

  云良吉是他的仇人,蜉蝣子更是。

  苏邬不喜欢别人做出他没算出来的事儿,也不喜欢看自己的一个仇人杀掉另外一个仇人。

  但蜉蝣子似乎没有半点要收手的意思,这个急得满脸通红的老头只想快点斩断云良吉的脑袋,斩断那段他不想面对的过往。

  “今日,老夫必须取下逆子的狗头,拦老夫的人,休坏老夫不讲情面,一并斩之。”蜉蝣子真正地动了杀心。

  有的人站的太高便不容易当下自己的身段和位置了。

  蜉蝣子曾经对那个凡间女子放不下自己的身段,现在对苏邬这个晚辈更加放不下面子。

  在众多往日故人眼下,苏邬每一刻的阻拦对他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苏邬知道他的杀意却依旧寸步未退。

  蜉蝣子指尖继续凭空掐诀。

  然后紫微宗的天发怒了。

  接着碧霄之上便传来了一道压过世间一切的声音。

  “给老子滚。”

  一直站着地蜉蝣子突然站不住脚跟了,他突然跪了了下来,就直直地跪在了一个刚入门不久的晚辈脚下。

  他跪在了苏邬脚下,已经只带着稀疏几根白发的脑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然后吐出一口又一口殷红的鲜血。

  带着温热的鲜血在坚硬的地板上四处流动,染红了苏邬的鞋底。

  天一发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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