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愉快吗？”
第53章“愉快吗？”
戴着帽子戴好墨镜的王楚昕已经等在影院大厅里了,他递了副墨镜给林阅辰：“辰哥，你好歹也是前明星，出门还是要适当伪装一下,免得引起围观。”
“行了,早上十点场的电影,能有多少人。”林阅辰接过墨镜,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上了。
“就是早上十点场观众数量少，才必须以实际行动为我的票房贡献支持。”王楚昕咋咋呼呼地说着，“换在从前,你不给我包下一整个影厅我都跟你没完，现在只是要你出一张电影票贡献一个实际观影数，你还不干，我可就要哭了。”
他说着,露出点羞愧的笑容：“辰哥,咋咋乎乎这习惯,我还是不太能收敛。”
林阅辰知道，王楚昕的咋咋乎乎,某种意义上是他给自己构筑的一种屏障,他无意批判,只笑笑：“你是很乐观。”
说着话的同时,林阅辰看见陈梓秋和陈意秋走进了影院大厅。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陈意秋走到近前，一点也不扭捏地直视着林阅辰，“我几乎十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表哥果然是文化人。”王楚昕挽着林阅辰的胳臂,对陈意秋笑得眉眼弯弯。
电影是不错的电影,林阅辰看得也挺投入。这次他发现,自己不仅是如以往一般从演员的角度去看每个镜头，还会下意识地用编剧的角度去看镜头的调度、道具的分配、辅助细节烘托人物状态等等等等，一场电影看下来，别人是休闲，他倒是像是上了堂现场实习课，精神上竟然有些疲倦。
出了放映厅，陈意秋似乎敏锐地察觉出了林阅辰的疲倦，柔声地问：“累了？去哪里坐坐，休息一下？”
王楚昕立刻投了反对票：“不行，我们说好了，下一站去游乐场的！”
林阅辰摇摇头：“我没和你说好。”
王楚昕马上露出了要撒娇的模样，陈意秋及时开了口：“游乐场比较适合你们恋爱中的年轻人，我和小辰实在是没有这么好的精神。”
他转向林阅辰，认真地邀请：“要不，我陪你走走？你想去哪？”
林阅辰没答，王楚昕倒是立刻想到了什么，拉了拉陈梓秋的手：“游乐场旁边不是海洋馆吗？我们也不去游乐场了，陪表哥和辰哥去海洋馆吧？既适合我们恋爱，又适合他们谈心，完美。”
陈意秋的手机响起来，打断了这段突如其来的商议。他快速接通电话，和那边的人说了一长串工作上的事情，过了大概十分钟，才挂断了电话。
他歉意地看林阅辰：“不好意思，工作上总有突发事件，耽误时间了。”
“不会，你去工作吧。”林阅辰大方地表示，“阿楚你们去恋爱，我自己回去。”
“不。”陈意秋认认真真看着林阅辰，表情温柔又坚定，“我今天都属于你。”
王楚昕立刻吹了声口哨，迎来了周围不少的视线。
他耸耸肩膀，表示不好意思，然后立刻揽住林阅辰的肩膀带着他向影院外走：“走了走了，就去海洋馆，辰哥你就当陪我，痛痛快快玩一天怎么了？”
上了陈意秋的S580，王楚昕和陈梓秋又在后座腻歪着他们的恋爱。林阅辰坐在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对陈意秋仍然带着歉意道：“耽误你时间了。”
“我喜欢把时间用在美好的事情上。”陈意秋流畅地开着车，“赚钱、合理地帮助到我的当事人，以及和你在一起，都让我在各种乱七八糟的现实里觉得美好。”
“何况，”他抬眼看向倒后镜里正在后座偷吻的两个人，对林阅辰抛去一个彼此会意的笑容，“就算耽误我时间，那账也是算在我表弟身上，你别有负担。”
车子停在海洋馆前坪的停车位。下了车，海洋馆前的一组海豚雕塑便撞入林阅辰眼里。
看到这组海豚，他又觉得，来海洋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怎么都比那间满布着陆云毅痕迹的公寓让他轻松自在。
透透气，也好。
海洋馆是个奇妙的所在。热热闹闹恋爱的王楚昕和陈梓秋尽了兴，和陈意秋一起安安静静的看看鱼聊聊天的林阅辰也觉得除了王楚昕硬是给他戴了个海豚发箍，而且强硬地不准他取下来之外，这怎么都算是一次愉快的出行。
工作日，海豚馆相对比较冷清，他们坐在了前两排。
轻快的音乐中，海豚在训练员的指挥下灵巧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动线，落入水中时溅起的水花欢快地扑向观众席，陈意秋忙忙抬起手，把林阅辰往自己身边一拉，替他挡住了扑过来的水花。
没有留神地被陈意秋一拉，林阅辰失了重心，整个人上半身都跌入了陈意秋的怀里。
陈意秋顺手就揽住了林阅辰的肩膀，眼神专注温柔的看着他，头慢慢低下来，越靠近林阅辰，眼中的深情越浓厚。
极具男性气息的呼吸扑到鼻翼，林阅辰一僵，下意识推开了陈意秋，身体也忙忙后退，几乎整个脊椎都贴在了看台的座椅硬邦邦的靠背上。
陈意秋尴尬地扭开脸，略有失望但仍然充满风度地微笑：“是我过于心急，没把握好度，你别介意。”
“我……”林阅辰看着再度跃起的海豚，轻声说，“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对象。只是我现在……”
“我知道。”陈意秋洒脱地又笑了，“阿楚大致跟我说了，你前男友一直不肯承认你们分手。但根据我的经验，只要一方够坚定，这便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林阅辰看着海豚游弋，默然不语。
海豚再度跃出水面，又落入水中，水花溅落在身上，带出了凉意。
同一时间，私家侦探的照片传到了陆云毅的手机上。
照片里，林阅辰的笑容舒展自然，即使只是私家侦探在远处的侧面偷拍，他眉眼间的流露温润也让陆云毅心里悸动。
但这温润，这舒展，这样放松的林阅辰，面对的人却不是自己。
那个男人看着林阅辰，欣赏、完全被吸引的目光让陆云毅心里猛地一沉。
他太熟悉这样的目光了。
第一次见到林阅辰时，他一定也是这样的表情。
私家侦探的简报也同时发了过来：陈意秋，CZ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三十岁，独身。
下一张照片在不久后又发了过来。
陈意秋的手完整地揽住林阅辰，海豚跃起，水花四溅，他的辰辰，戴着特别萌的海豚发箍，靠在别的男人怀里。
陆云毅怔住了。
上一次林阅辰和王楚昕见面时，他送林阅辰去却把林阅辰扔在了路边。所以这一次，即使林阅辰再怎么抗拒，他也坚持要自己把他送去。
他绝对不会再把林阅辰随意地扔下了。
只是他却没想到，回报他的，是林阅辰和陈意秋的自在亲昵的相处。
暴躁愤懑不由分说地升腾，把他的心脏牢牢锁住。
那是他陆云毅的林阅辰，是他专属的爱人，别人有什么资格触碰？
私家侦探又发来好几张照片，林阅辰和陈意秋之间相视而笑的样子看起来和谐无比，说是一对恋人也不会有人质疑。
陆云毅看着林阅辰轻松自然的笑容，心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剧痛。
那是痛彻心扉也不足以形容的，近乎绝望的痛。
林阅辰竟然让别的男人对他动手动脚？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他怎么会？
陆云毅用力把手机砸了出去。
手机正正砸在电脑显示器上，显示器的玻璃面碎裂开来，手机被显示器反弹着重重地又砸在了陆云毅右眼窝上。
王涛听到剧烈的碰撞声响，吓得没敲门就冲了进来，见到陆云毅捂着眼睛，他慌得声音都变了形：“陆总，我马上安排车去医院！”
“打电话给辰哥。”陆云毅捂着眼睛不放，走到沙发前颓然坐下，“告诉他，我受伤了。”
陆云毅看着自己屏幕尽碎的手机，皱着眉，又说：“开免提。”
王涛忙忙拨出电话。铃响了几声，电话接通了。
“辰哥，辰哥，我是王涛。”王涛急道，“陆总受伤了，伤了眼睛，现在在办公室，很严重，你……”
“你打给我干什么？”林阅辰话语沉稳，情绪毫无波动地说，“你应该打120。”
王涛完全怔住了，紧张地看一眼陆云毅。
陆云毅脸色灰败到无法形容。他松开捂住眼睛的手，那被砸中的地方已经明显的开始聚集淤血。
他的心也一样，被林阅辰毫不在意的话语重重砸得粉碎。
林阅程又说：“别浪费时间，你打120吧。”
说完，他把电话挂断了。
王涛更胆战心惊地看了看陆云毅，想说什么，又不敢再开口。
陆云毅道：“不用打120。你去给我拿个新手机。”
王涛应着，离开了陆云毅的办公室。他犹豫了一会，拿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
一小时后，周一哲推开了陆云毅的办公室门，看到一片犹如台风过境的狼藉。
陆云毅跌坐在狼藉中，握着屏幕已然碎裂的手机，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上躺在他怀里笑得毫无阴影的林阅辰。
屏保暗下时，陆云毅又马上再度按亮手机，已经乌黑的眼窝衬着他惨淡的笑，看得周一哲不得不长叹一声：“陆云毅，你现在这样子，是不是有些幼稚？”
陆云毅有气无力地惨淡一笑：“又让你看笑话了。”
周一哲在沙发上掸了掸，给自己清出一片坐的地方：“你们又发生什么事？说说。”
“他在和别人约会。”陆云毅哑着声，喃喃，“他和别人约会了。”
周一哲眼里落下一片了然：“他没和你复合，在现实意义上，他单身且自由，约会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陆云毅固执地反驳，“他心里有我，他还去和别人约会，这叫正常？”
周一哲摇头：“这件事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你清楚的。”
“我清楚。”陆云毅伤感地又按亮了手机，紧盯着他和林阅辰的合照，“我清楚他还爱我，他不可能这么快放下我。他不舍得的。他只是……只是我太伤他的心了，等他知道我真的离不开他，我都改了，他会回来的。”
“陆云毅，你的自信，放错地方了。”周一哲看一眼照片，“而且，有时候恰恰是因为太过于喜欢，太在意，所以反而离开会更轻松。”
“不。”陆云毅用力摇头。
他从来不是一个用逃避解决问题的人，恰恰相反，他的性格里高傲的那一面让他更善于迎击，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他永远都能冷静地直面所有可能，越不利的局面，他越趋向于了解所有细节，冷静分析。
直到他面对的是林阅辰。
明明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和林阅辰长久相爱，甚至，他做过无数次让林阅辰远离的事情。
对于林阅辰的离开，他心里也有过无数次的预想，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能平稳接受。
但当这一天真的发生，当林阅辰对他说出分手，说出两不相欠，当林阅辰收回所有的温柔，只给他拒绝的背影时，陆云毅才发现，他无法承受。
他根本想象不出没有林阅辰的每一天，自己会是什么模样。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比得上他的辰辰软软的一声轻唤。
这一次，他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恐惧。那种明明就是稳妥地握紧在手中，却被自己大意丢弃的遗憾、失落、后悔缠绕成的痛悔，让他拒绝听到所有对他不利的讯息，不接受任何林阅辰会离开的可能性。
“告别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感情。”周一哲像是不偏不倚的仲裁者，全然不在意陆云毅是否心痛，“就算他要饮鸩止渴，你也没资格阻止。”
“有没有资格，我都要阻止。”
周一哲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陆云毅，你已经太偏执了，这样没有好结果，你居然不明白吗？”
“不。”陆云毅放下了手里屏幕破碎的手机，眼眶通红，“我明白，可是，我做不到。”
看完海豚表演后走出海洋馆近乎已近黄昏，阳光落在林阅辰戴着的毛茸茸的浅蓝色海豚上，陈意秋的眼睛比夕阳更温柔了。他拿出手机，对林阅辰说：“小辰，我们拍个合影。”
王楚昕立刻自动自发地接过陈意秋的手机：“表哥，我来拍，保证拍得又好看又温馨！”
陈意秋自然地揽住了林阅辰的肩膀，头也靠近过来。林阅辰怔了怔，终究没有刻意地摆脱。
拍完照，王楚昕又嚷着去了他心心念念很久的米其林三星餐厅吃了晚餐，这一天才算玩痛快了。
陈意秋驱车把王楚昕和陈梓秋送到了陈梓秋的公寓楼下，又把林阅辰送到了安平路的公寓。
林阅辰下了车，客客气气道了句“再见”，转身向公寓大堂走去。
“小辰。”
陈意秋从身后叫住了他。
林阅辰转过身，陈意秋已经下了车，疾步走到他身边，非常认真地说：“我下次可以单独约你出来吗？”
林阅辰沉吟一瞬，摇了摇头：“目前这种状况，我不想。”
他不想把陈意秋拉进这团已经如同乱麻的纠葛里。和陆云毅约定的180天已经过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有耐心忍耐到最后那一天，还是在明天就不管所有后果的直接离开。
陈意秋有些失落，但依然克制：“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还是因为我说，只想要有个一起过日子的伴侣，让你觉得不够浪漫？”
“都不是。”林阅辰直视着陈意秋，非常诚恳地说，“是时机不对。抱歉。”
“是吗？”陈意秋眼里恢复了些许期望的光彩，“我愿意等。”
“何必呢。”林阅辰看着陈意秋，朗然笑笑，“你不可能遇不到合适的、真心以对的对象，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觉得你很好。对待感情很认真，很慎重，是很好的品质。我希望我未来的伴侣在人品上是值得我信赖和骄傲的，你就是。”陈意秋仍然执着地问，“而你对我，真的一点都没有心动吗？”
“我不想骗你。”林阅辰看着他，“或者说，我可能比你更希望我能心动。可是我偏偏就是做不到。”
“好遗憾。”陈意秋真情实感地展开手臂，“我知道感情不能强求。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能不能拥抱一下？以纪念我们彼此都失败了的这段感情。”
林阅辰大方地回应了陈意秋。
紧紧把林阅辰拥在怀里，又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陈意秋贴近他耳边，有些苦涩地说：“我是真的有些喜欢你了。”
松开手，林阅辰退后一步，深深看了陈意秋一眼，轻轻启唇：“谢谢。”
“人呐，遇到一个自己能心动的人不容易。抓紧也不容易。错过却很容易。”陈意秋沧桑地叹息。
林阅辰淡淡苦笑：“但如果那份心动一开始就是错的呢？”
“可是，如果一开始的错误，就是为了那份心动能够最终走到最后正确的地方呢？”陈意秋认真说，“比如说我和你，现在遇见并不是一个适合的时间。但是我们毕竟因此而认识了，我拿了个排队的号码牌。谁知道两年后，五年后，我们没有可能？”
陈意秋驱车离去，林阅辰也进了公寓的大堂。
出电梯，打开密码锁，他怔住了。
玄关亮着灯，客厅的灯也打开着。
换好拖鞋走进客厅，他对上陆云毅一眨不眨的眼睛。
陆云毅眼窝淤青着，眼神显得越发冰冷，声音也嘶哑着：“约会，愉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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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帽子戴好墨镜的王楚昕已经等在影院大厅里了,他递了副墨镜给林阅辰：“辰哥，你好歹也是前明星，出门还是要适当伪装一下,免得引起围观。”
“行了,早上十点场的电影,能有多少人。”林阅辰接过墨镜,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上了。
“就是早上十点场观众数量少，才必须以实际行动为我的票房贡献支持。”王楚昕咋咋呼呼地说着，“换在从前,你不给我包下一整个影厅我都跟你没完，现在只是要你出一张电影票贡献一个实际观影数，你还不干，我可就要哭了。”
他说着,露出点羞愧的笑容：“辰哥,咋咋乎乎这习惯,我还是不太能收敛。”
林阅辰知道，王楚昕的咋咋乎乎,某种意义上是他给自己构筑的一种屏障,他无意批判,只笑笑：“你是很乐观。”
说着话的同时,林阅辰看见陈梓秋和陈意秋走进了影院大厅。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陈意秋走到近前，一点也不扭捏地直视着林阅辰，“我几乎十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表哥果然是文化人。”王楚昕挽着林阅辰的胳臂,对陈意秋笑得眉眼弯弯。
电影是不错的电影,林阅辰看得也挺投入。这次他发现,自己不仅是如以往一般从演员的角度去看每个镜头，还会下意识地用编剧的角度去看镜头的调度、道具的分配、辅助细节烘托人物状态等等等等，一场电影看下来，别人是休闲，他倒是像是上了堂现场实习课，精神上竟然有些疲倦。
出了放映厅，陈意秋似乎敏锐地察觉出了林阅辰的疲倦，柔声地问：“累了？去哪里坐坐，休息一下？”
王楚昕立刻投了反对票：“不行，我们说好了，下一站去游乐场的！”
林阅辰摇摇头：“我没和你说好。”
王楚昕马上露出了要撒娇的模样，陈意秋及时开了口：“游乐场比较适合你们恋爱中的年轻人，我和小辰实在是没有这么好的精神。”
他转向林阅辰，认真地邀请：“要不，我陪你走走？你想去哪？”
林阅辰没答，王楚昕倒是立刻想到了什么，拉了拉陈梓秋的手：“游乐场旁边不是海洋馆吗？我们也不去游乐场了，陪表哥和辰哥去海洋馆吧？既适合我们恋爱，又适合他们谈心，完美。”
陈意秋的手机响起来，打断了这段突如其来的商议。他快速接通电话，和那边的人说了一长串工作上的事情，过了大概十分钟，才挂断了电话。
他歉意地看林阅辰：“不好意思，工作上总有突发事件，耽误时间了。”
“不会，你去工作吧。”林阅辰大方地表示，“阿楚你们去恋爱，我自己回去。”
“不。”陈意秋认认真真看着林阅辰，表情温柔又坚定，“我今天都属于你。”
王楚昕立刻吹了声口哨，迎来了周围不少的视线。
他耸耸肩膀，表示不好意思，然后立刻揽住林阅辰的肩膀带着他向影院外走：“走了走了，就去海洋馆，辰哥你就当陪我，痛痛快快玩一天怎么了？”
上了陈意秋的S580，王楚昕和陈梓秋又在后座腻歪着他们的恋爱。林阅辰坐在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对陈意秋仍然带着歉意道：“耽误你时间了。”
“我喜欢把时间用在美好的事情上。”陈意秋流畅地开着车，“赚钱、合理地帮助到我的当事人，以及和你在一起，都让我在各种乱七八糟的现实里觉得美好。”
“何况，”他抬眼看向倒后镜里正在后座偷吻的两个人，对林阅辰抛去一个彼此会意的笑容，“就算耽误我时间，那账也是算在我表弟身上，你别有负担。”
车子停在海洋馆前坪的停车位。下了车，海洋馆前的一组海豚雕塑便撞入林阅辰眼里。
看到这组海豚，他又觉得，来海洋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怎么都比那间满布着陆云毅痕迹的公寓让他轻松自在。
透透气，也好。
海洋馆是个奇妙的所在。热热闹闹恋爱的王楚昕和陈梓秋尽了兴，和陈意秋一起安安静静的看看鱼聊聊天的林阅辰也觉得除了王楚昕硬是给他戴了个海豚发箍，而且强硬地不准他取下来之外，这怎么都算是一次愉快的出行。
工作日，海豚馆相对比较冷清，他们坐在了前两排。
轻快的音乐中，海豚在训练员的指挥下灵巧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动线，落入水中时溅起的水花欢快地扑向观众席，陈意秋忙忙抬起手，把林阅辰往自己身边一拉，替他挡住了扑过来的水花。
没有留神地被陈意秋一拉，林阅辰失了重心，整个人上半身都跌入了陈意秋的怀里。
陈意秋顺手就揽住了林阅辰的肩膀，眼神专注温柔的看着他，头慢慢低下来，越靠近林阅辰，眼中的深情越浓厚。
极具男性气息的呼吸扑到鼻翼，林阅辰一僵，下意识推开了陈意秋，身体也忙忙后退，几乎整个脊椎都贴在了看台的座椅硬邦邦的靠背上。
陈意秋尴尬地扭开脸，略有失望但仍然充满风度地微笑：“是我过于心急，没把握好度，你别介意。”
“我……”林阅辰看着再度跃起的海豚，轻声说，“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对象。只是我现在……”
“我知道。”陈意秋洒脱地又笑了，“阿楚大致跟我说了，你前男友一直不肯承认你们分手。但根据我的经验，只要一方够坚定，这便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林阅辰看着海豚游弋，默然不语。
海豚再度跃出水面，又落入水中，水花溅落在身上，带出了凉意。
同一时间，私家侦探的照片传到了陆云毅的手机上。
照片里，林阅辰的笑容舒展自然，即使只是私家侦探在远处的侧面偷拍，他眉眼间的流露温润也让陆云毅心里悸动。
但这温润，这舒展，这样放松的林阅辰，面对的人却不是自己。
那个男人看着林阅辰，欣赏、完全被吸引的目光让陆云毅心里猛地一沉。
他太熟悉这样的目光了。
第一次见到林阅辰时，他一定也是这样的表情。
私家侦探的简报也同时发了过来：陈意秋，CZ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三十岁，独身。
下一张照片在不久后又发了过来。
陈意秋的手完整地揽住林阅辰，海豚跃起，水花四溅，他的辰辰，戴着特别萌的海豚发箍，靠在别的男人怀里。
陆云毅怔住了。
上一次林阅辰和王楚昕见面时，他送林阅辰去却把林阅辰扔在了路边。所以这一次，即使林阅辰再怎么抗拒，他也坚持要自己把他送去。
他绝对不会再把林阅辰随意地扔下了。
只是他却没想到，回报他的，是林阅辰和陈意秋的自在亲昵的相处。
暴躁愤懑不由分说地升腾，把他的心脏牢牢锁住。
那是他陆云毅的林阅辰，是他专属的爱人，别人有什么资格触碰？
私家侦探又发来好几张照片，林阅辰和陈意秋之间相视而笑的样子看起来和谐无比，说是一对恋人也不会有人质疑。
陆云毅看着林阅辰轻松自然的笑容，心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剧痛。
那是痛彻心扉也不足以形容的，近乎绝望的痛。
林阅辰竟然让别的男人对他动手动脚？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他怎么会？
陆云毅用力把手机砸了出去。
手机正正砸在电脑显示器上，显示器的玻璃面碎裂开来，手机被显示器反弹着重重地又砸在了陆云毅右眼窝上。
王涛听到剧烈的碰撞声响，吓得没敲门就冲了进来，见到陆云毅捂着眼睛，他慌得声音都变了形：“陆总，我马上安排车去医院！”
“打电话给辰哥。”陆云毅捂着眼睛不放，走到沙发前颓然坐下，“告诉他，我受伤了。”
陆云毅看着自己屏幕尽碎的手机，皱着眉，又说：“开免提。”
王涛忙忙拨出电话。铃响了几声，电话接通了。
“辰哥，辰哥，我是王涛。”王涛急道，“陆总受伤了，伤了眼睛，现在在办公室，很严重，你……”
“你打给我干什么？”林阅辰话语沉稳，情绪毫无波动地说，“你应该打120。”
王涛完全怔住了，紧张地看一眼陆云毅。
陆云毅脸色灰败到无法形容。他松开捂住眼睛的手，那被砸中的地方已经明显的开始聚集淤血。
他的心也一样，被林阅辰毫不在意的话语重重砸得粉碎。
林阅程又说：“别浪费时间，你打120吧。”
说完，他把电话挂断了。
王涛更胆战心惊地看了看陆云毅，想说什么，又不敢再开口。
陆云毅道：“不用打120。你去给我拿个新手机。”
王涛应着，离开了陆云毅的办公室。他犹豫了一会，拿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
一小时后，周一哲推开了陆云毅的办公室门，看到一片犹如台风过境的狼藉。
陆云毅跌坐在狼藉中，握着屏幕已然碎裂的手机，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上躺在他怀里笑得毫无阴影的林阅辰。
屏保暗下时，陆云毅又马上再度按亮手机，已经乌黑的眼窝衬着他惨淡的笑，看得周一哲不得不长叹一声：“陆云毅，你现在这样子，是不是有些幼稚？”
陆云毅有气无力地惨淡一笑：“又让你看笑话了。”
周一哲在沙发上掸了掸，给自己清出一片坐的地方：“你们又发生什么事？说说。”
“他在和别人约会。”陆云毅哑着声，喃喃，“他和别人约会了。”
周一哲眼里落下一片了然：“他没和你复合，在现实意义上，他单身且自由，约会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陆云毅固执地反驳，“他心里有我，他还去和别人约会，这叫正常？”
周一哲摇头：“这件事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你清楚的。”
“我清楚。”陆云毅伤感地又按亮了手机，紧盯着他和林阅辰的合照，“我清楚他还爱我，他不可能这么快放下我。他不舍得的。他只是……只是我太伤他的心了，等他知道我真的离不开他，我都改了，他会回来的。”
“陆云毅，你的自信，放错地方了。”周一哲看一眼照片，“而且，有时候恰恰是因为太过于喜欢，太在意，所以反而离开会更轻松。”
“不。”陆云毅用力摇头。
他从来不是一个用逃避解决问题的人，恰恰相反，他的性格里高傲的那一面让他更善于迎击，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他永远都能冷静地直面所有可能，越不利的局面，他越趋向于了解所有细节，冷静分析。
直到他面对的是林阅辰。
明明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和林阅辰长久相爱，甚至，他做过无数次让林阅辰远离的事情。
对于林阅辰的离开，他心里也有过无数次的预想，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能平稳接受。
但当这一天真的发生，当林阅辰对他说出分手，说出两不相欠，当林阅辰收回所有的温柔，只给他拒绝的背影时，陆云毅才发现，他无法承受。
他根本想象不出没有林阅辰的每一天，自己会是什么模样。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比得上他的辰辰软软的一声轻唤。
这一次，他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恐惧。那种明明就是稳妥地握紧在手中，却被自己大意丢弃的遗憾、失落、后悔缠绕成的痛悔，让他拒绝听到所有对他不利的讯息，不接受任何林阅辰会离开的可能性。
“告别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感情。”周一哲像是不偏不倚的仲裁者，全然不在意陆云毅是否心痛，“就算他要饮鸩止渴，你也没资格阻止。”
“有没有资格，我都要阻止。”
周一哲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陆云毅，你已经太偏执了，这样没有好结果，你居然不明白吗？”
“不。”陆云毅放下了手里屏幕破碎的手机，眼眶通红，“我明白，可是，我做不到。”
看完海豚表演后走出海洋馆近乎已近黄昏，阳光落在林阅辰戴着的毛茸茸的浅蓝色海豚上，陈意秋的眼睛比夕阳更温柔了。他拿出手机，对林阅辰说：“小辰，我们拍个合影。”
王楚昕立刻自动自发地接过陈意秋的手机：“表哥，我来拍，保证拍得又好看又温馨！”
陈意秋自然地揽住了林阅辰的肩膀，头也靠近过来。林阅辰怔了怔，终究没有刻意地摆脱。
拍完照，王楚昕又嚷着去了他心心念念很久的米其林三星餐厅吃了晚餐，这一天才算玩痛快了。
陈意秋驱车把王楚昕和陈梓秋送到了陈梓秋的公寓楼下，又把林阅辰送到了安平路的公寓。
林阅辰下了车，客客气气道了句“再见”，转身向公寓大堂走去。
“小辰。”
陈意秋从身后叫住了他。
林阅辰转过身，陈意秋已经下了车，疾步走到他身边，非常认真地说：“我下次可以单独约你出来吗？”
林阅辰沉吟一瞬，摇了摇头：“目前这种状况，我不想。”
他不想把陈意秋拉进这团已经如同乱麻的纠葛里。和陆云毅约定的180天已经过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有耐心忍耐到最后那一天，还是在明天就不管所有后果的直接离开。
陈意秋有些失落，但依然克制：“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还是因为我说，只想要有个一起过日子的伴侣，让你觉得不够浪漫？”
“都不是。”林阅辰直视着陈意秋，非常诚恳地说，“是时机不对。抱歉。”
“是吗？”陈意秋眼里恢复了些许期望的光彩，“我愿意等。”
“何必呢。”林阅辰看着陈意秋，朗然笑笑，“你不可能遇不到合适的、真心以对的对象，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觉得你很好。对待感情很认真，很慎重，是很好的品质。我希望我未来的伴侣在人品上是值得我信赖和骄傲的，你就是。”陈意秋仍然执着地问，“而你对我，真的一点都没有心动吗？”
“我不想骗你。”林阅辰看着他，“或者说，我可能比你更希望我能心动。可是我偏偏就是做不到。”
“好遗憾。”陈意秋真情实感地展开手臂，“我知道感情不能强求。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能不能拥抱一下？以纪念我们彼此都失败了的这段感情。”
林阅辰大方地回应了陈意秋。
紧紧把林阅辰拥在怀里，又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陈意秋贴近他耳边，有些苦涩地说：“我是真的有些喜欢你了。”
松开手，林阅辰退后一步，深深看了陈意秋一眼，轻轻启唇：“谢谢。”
“人呐，遇到一个自己能心动的人不容易。抓紧也不容易。错过却很容易。”陈意秋沧桑地叹息。
林阅辰淡淡苦笑：“但如果那份心动一开始就是错的呢？”
“可是，如果一开始的错误，就是为了那份心动能够最终走到最后正确的地方呢？”陈意秋认真说，“比如说我和你，现在遇见并不是一个适合的时间。但是我们毕竟因此而认识了，我拿了个排队的号码牌。谁知道两年后，五年后，我们没有可能？”
陈意秋驱车离去，林阅辰也进了公寓的大堂。
出电梯，打开密码锁，他怔住了。
玄关亮着灯，客厅的灯也打开着。
换好拖鞋走进客厅，他对上陆云毅一眨不眨的眼睛。
陆云毅眼窝淤青着，眼神显得越发冰冷，声音也嘶哑着：“约会，愉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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